他想到昨日見到秦姝師妹的容貌，就覺得還是師妹聰慧，早知道他也應當跟師妹一樣戴個可以移形換貌的法器。
“專心練琴。”他的扇子輕輕敲了敲秦眠面前的小桌几，蹙着眉頭提醒道。
秦眠回過神來，臉頰染上了一抹不好意思的紅暈。
“抱歉，老師，您長得像一個人……”秦眠解釋道。
卻不料溫池聽了這話，頓時眉頭皺得更緊了。
“我不像個人，還能像鬼不成？！”
秦眠一看他誤會了，連琴也不彈了，趕緊站起來解釋道：“我是說您長得像我姐姐。”
“你姐姐？”溫池的語氣和緩了下來。
他也是知道內情的，秦眠的姐姐就是秦姝，而秦姝正是他表妹，他們兩人確實長得有幾分相像。
“嗯，我其實不是府中的大小姐，我有個姐姐的。她去了修仙界，家裏人都說我們這輩子估計都見不到姐姐了，所以才讓底下人稱呼我爲大小姐。”秦眠解釋道。
秦姝聽了這話竟然也有幾分詫異，她明知道自己能入修仙界是搶了她的名額，卻半個字沒提？
此時秦眠看起來並不像是那個能將自己全身筋骨一點一點打斷的狠人，秦姝越發覺得疑惑了。
她身上又發生了什麼？
秦姝還沒想明白，就見溫池微微頷首，“即便是我確實像你姐姐，你也不能在練琴的時候走神。”
他站起身說道：“今日便教到這兒吧，剩下的你自己練。”
溫池走了，秦姝卻沒走。
整個院子裏就只剩下她和秦眠兩個人，一個在屋頂，一個在院中。
秦眠乖巧地練着琴，突然院子裏響起了一陣貓叫聲。秦眠頓時臉上一喜，停下手中的動作，跑去屋子裏端了一小碟點心出來，蹲在院子裏一點一點地喂着那隻羸弱的小貓。
小貓很瘦小，叫聲都十分無力。
但對秦眠倒是挺親近，親暱地舔了一下她的手掌心，還用腦袋蹭了蹭。
秦眠臉上的喜悅更盛了。
“眠眠。”
秦眠聽到這聲音，臉上的笑容一僵，趕緊想要將小貓趕走。
可是飢餓的小貓此時根本不聽她的，她有些着急地上前一步，將小貓擋在身後，對着面前的男人叫了一聲。
“兄長。”
秦姝趕緊屏住呼吸，努力將自己的存在感降到了最低，神識悄悄摸過去從秦無涯身上一掃而過。
他身上的氣息讓她很是難受，他的手中端着一碗什麼東西，此時脣角雖然掛着笑容，但笑容卻不達眼底。
“眠眠，來，把藥喝了。”
那一碗黑糊糊的湯藥，隔着這麼遠的距離，秦姝一時間也分辨不出其中有什麼藥物，若是能近距離看看就好了。
秦眠很顯然不是第一次喝藥了，她接過秦無涯遞過來的碗，又擡頭看了他一眼，“兄長，您能放過小貓嗎？我以後再也不餵它了。”
秦無涯笑着擡手摸了摸她的腦袋，跟她說道：“你這說得是哪裏話，眠眠喜歡的東西，兄長自然也是喜歡的。”
她又再次低頭看向了手中的一碗湯藥，而後一狠心將它一飲而盡。
這纔將碗遞了回去，秦無涯滿意極了。
“眠眠昨日沒睡好吧？瞧你的黑眼圈又重了，累了就先休息一會兒。”
秦眠搖頭，“不累。”
她目送着兄長拿着碗離開了院子，趕緊回過頭去看向了她身後的小貓，卻發現小貓不知何時就已經身首異處，幼小的身體周圍匯聚起一灘殷紅的血跡。
秦眠蹲在原地痛哭出聲，她不應該搭理這隻小貓的。或許它自己在外邊還能活下去，一旦跟自己扯上關係，就一定活不了。
親眼目睹秦無涯用一道靈力殺了小貓的秦姝，此時已經憤怒到了極點。
這個秦無涯！實乃畜生！
她現在隱隱已經能猜到了，後來的秦眠會變成那樣，跟誰教她的劍法沒關係，罪魁禍首應當就是這個秦無涯！
秦眠哭了好久，才擦乾眼淚站了起來，取下掛在一旁兵器架子上的寶劍舞了一段。
一直到了月上中天，秦姝才從屋頂上悄然離去。
她來到了跟兩位師兄約好的月亮門前，卻只見到了溫池一人。
秦姝問他，“司玄師兄呢？”
“被秦無涯叫走了，說是要跟他共商大計。”
秦姝蹙着眉頭，“什麼大計？”
師兄妹二人一個靠在門裏，一個靠在門外，隔着一堵牆聊着天。
“他的江山社稷。”
秦姝的腦子在飛快的轉着，若秦無涯真的是重生的，等司玄師兄回來，差不多就可以斷定了。
門裏的溫池還在念叨着，“他都去修仙了，還管這些江山做什麼？再多的功名，功成身退之後也將會逐漸被人的遺忘，何必呢？”
秦姝輕笑一聲，“師兄，此事還是你想簡單了。”
溫池反問道：“哦？不知師妹有何高見。”
“人間的皇帝，那是可以借國運的……”
至於關鍵的人皇，她還沒說，真龍紫氣，國運加持……修煉速度直接翻倍。
跟收穫相比，這幾十年的付出壓根算不得什麼。
但那都是沒發生的，她也擔心自己隨意說出口會破了司玄師兄的運。
然而他們師兄妹幾個都是聰明人，她只是稍微提了一句，溫池便想到了。
他愣了許久，最後嘖嘖兩聲，“原來我們當中最聰明的人其實是老三啊……”
比起修仙飛昇，統一人間諸國明顯要簡單些許多。
秦姝也跟着笑了起來，片刻之後，她才說道：“師兄，我先不救你出來了，我們等等三師兄再說，免得打草驚蛇。”
溫池應了下來，“不着急，左右都待了三個月了，也不差這一兩天的。倒是你，你怎麼出去的？”
秦姝故作高深地搖頭晃腦道：“山人自有妙計。”
他們一直等到了天色大亮，司玄纔回來了。
溫池趕緊追了上去，問道：“老三，可以走了嗎？小姝兒在外邊等了你一夜！”
司玄卻在這關鍵時候，搖了搖頭，“不，先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