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竟然是跟秦無涯定親的？秦無涯如今換了靈根，一切都準備就緒，已經打算通過和煦去修仙界，爲何還要在人間娶一位妻子？
她不怎麼理解，直到這位小姐再給她念了一下自己的生辰八字。
秦姝徹底悟了。
陰年陰月陰日陰時。
這樣純陰體質在修仙界也不可多見，也怪不得他不願意錯過了。
不過是合個八字，這可是所有算法一道的基操，對於秦姝來說也是再簡單不過了。
她擡手掐算了一會兒，臉色突然就變了。
她還沒來得及說話，一旁的歲寒突然一口鮮血吐了出來。
秦姝頓時就回過神來，一個箭步衝到了歲寒身邊，下意識地想要給他輸入靈氣，卻發現自己的靈力已經被封住了。
下一瞬，她便迅速擡手封住了歲寒的心脈，擡手給他餵了兩顆丹藥。
察覺他臉色好了一些，才冷哼一聲，說道：“下次你再亂來，休想喫到我一顆丹藥。”
歲寒眼中的黑眸逐漸融化成灰白，他取出一方帕子優雅地在自己的脣角壓了壓，沒有說話。
而站在他們身邊的主僕二人也被這突如其來的動靜嚇了一跳。
“這位……沒事吧？”丫鬟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該怎麼稱呼歲寒。
秦姝搖了搖頭，“無妨，他隔三差五總是吐血。”
說完這些，她便直接看向了那位小姐，說道：“這不是一門好親，小姐你的直覺是對的，他確實克你。”
她算出來了的，若是兩人成了婚，這位小姐根本活不出三年。
秦姝這話一出，那個小丫鬟頓時急了，她轉過身拉過自家小姐的袖子，帶着哭腔說道：“小姐！怎麼辦？老爺說了，這次您就是不嫁也得嫁……”
這位小姐倒是比自家丫鬟主意正些，她突然拎着裙襬跪了下去，手中還捧着一個荷包。
“還請大師救我，這些是小女子這些年存下的一點積蓄，不知能否夠換小女子一命。”
秦姝當然不可能任由秦無涯那混蛋東西傷及無辜，思索了片刻，給她指了一條明路。
“你往北邊走，去京城。”
京城有真龍之氣，秦無涯是不會輕易去那裏的。在他的氣運沒有徹底成形之前，若是受到了真龍之氣的衝撞，他這些年的佈置只怕要功虧一簣了。
也正是因爲如此，他纔會在此時司玄師兄還沒登基之前將他留下。
爲的便是那一縷從龍之功，想蹭一絲真龍之氣，當真所圖不小。
司玄師兄心中估計早跟明鏡似的，兩個狐狸在那裏互相算計，到時候誰會喫虧還真說不好。
“去京城？”那位小姐只是低喃了一句，下一瞬目光便堅定了，“好！去京城！”
她要將自己的那些珠寶給秦姝，秦姝也沒要。
“我的規矩，問卦只要三個大錢。”
最終，在秦姝的堅持下，這位小姐還是隻留下了三個大錢，便帶着自家丫鬟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
一直等她們都走了，秦姝才攙扶着歲寒回了他的屋子。
在外人眼中，便是兩個瞎子互相攙扶着踽踽前行。
一直等進了屋子，她才鬆了手，衝着歲寒訓斥道：“怎麼都來了凡間，你還如此忍心？！你明知道我的靈力被壓制，還如此任性妄爲，當真不拿自己的性命當回事嗎？我如此辛苦救你，你還反着來！既然如此，我還浪費這精力作甚？”
歲寒自知理虧，也沒敢強詞奪理。
他知道自己不對，但看八字起卦已經成了他的本能……
一直等秦姝發完脾氣，他才幽幽地開口道：“你難道不想知道我看到了些什麼嗎？”
秦姝：“……”
罷了，不裝了，她想。
“你看到了什麼？”秦姝追問道。
歲寒勾起脣角，笑了起來。
秦姝面兒上有些掛不住，但還是說道：“別以爲你能看出來就能耐了，也不看看將自己折騰成什麼樣了？！”
歲寒眼看着又要捱罵，趕緊轉移了話題，“秦無涯是個劍修。”
秦姝點頭，“這個我也知道。”
秦無涯和秦眠兩個都是劍修，那本書上寫了的。
但秦眠在劍法一道的天資實在出衆，就襯得秦無涯有些泯然衆人。
“那你可知他修得是什麼道？”
劍道也分很多種，像秦姝就是逍遙道，妄劍真人乃是戰道，還有人修守護道和殺道……
秦姝仔細想了想那書中的描述，卻實在記不清了。
也或許書中對秦無涯只是隨便提了一筆，但現在他們面對的卻是一個活生生的立體的人。
“什麼道？”秦姝反問道。
歲寒眼中的笑意逐漸落下，只見他略一擡頭，薄脣輕啓，吐出三個字，“無情道。”
秦姝愣在了原地，“無情道？！”
無情道是這些劍道當中最難修煉的，因爲修煉者要絕情絕愛，斬斷所有情緣。
她突然明白爲何方纔那姑娘合出來的八字顯示她若是嫁給秦無涯只能活三年，八成是被殺妻證道了呀！
再想到他們一家，她爹孃，她自己，以及秦眠。
那他豈不是要挨個殺個乾淨？
秦姝眼珠子差點瞪出來，她猛然擡頭看向了歲寒，想問問他是不是看錯了。
可是對上歲寒緊鎖的眉頭，以及蒼白的臉龐，她又自己否定了。
不會的，歲寒乃是時間空間雙兩根，他從來沒看錯過。
如今的秦無涯不過是個築基期，還不到能影響他判斷的地步。
這樣一來，秦姝又迷茫了。
他殺爹孃以及自己都能想得通，但秦眠呢？
他費這麼功夫培養秦眠，到時候下得去手嗎？
若是下不去手，他的絕情道終有破綻，永遠不會大成。
倒是一旁的歲寒嘖嘖兩聲，感慨道：“這人還真是個狠角色，怪不得你們母女鬥不過他，他這番佈置簡直算無遺策啊！”
“不對，也不算是算無遺策，至少他沒有算到你這個意外。”歲寒的神識從秦姝身上掃過，臉上的笑容更盛了。
落在秦姝眼中，倒像是在看熱鬧一般。
這不就是看熱鬧嗎？這個秦無涯再厲害，他的命運也有跡可循。
而他面前的這一個，他看了無數次也從來沒勘破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