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姝的脣角露出一絲笑容,但卻依舊麻利地將它從自己的脖子上拽了下來,抱在臂彎,朝着院子裏邊走去。

    “娘,您說好以後出門帶上我的。”寂朵不滿地控訴道。

    秦姝臉上的笑容一滯,她當初確實說過這話……

    她輕咳一聲,掩飾了內心的心虛,趕緊跟他解釋道:“娘這次走得匆忙,實在來不及回來接你,下次出門一定帶上你。”

    寂朵是個乖孩子,聽了她的保證,就乖巧地點了點頭。

    不過下一刻,他的大花臉就在秦姝的身上蹭了蹭,“娘!您是出去見爹爹了嗎?”

    秦姝:“啊?”

    寂朵笑嘻嘻地再次蹭了蹭,“寂朵聞到了爹爹的氣息!爹爹怎麼還不回來,他是不是不要我們了……”

    說着說着,似乎情緒又低落了下來。

    緊接着,眼淚就跟不要錢似的奪眶而出。

    秦姝:“……”

    她沒有哄小孩子的經驗,更沒有哄花兒子的經驗。寂朵一哭,她頓時手忙腳亂了起來。

    “別哭了,再哭不帶你去見爹爹了。”

    寂朵:“咦?”

    哭聲戛然而止。

    寂朵一雙蓄着淚花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真的?”

    秦姝板着臉認真地點頭說道:“真的。”

    寂朵得了秦姝的準話,一瞬間從她身上蹦了下來,在院子裏撒歡。

    “哦!哦!見爹爹了!”

    “開心!”

    ……

    秦姝看着他的兩條根鬚在地上彈來彈去,越蹦越高。

    秦姝脣角微微上揚,狀似不經意地問道:“爹爹若是問起你的修爲……”

    寂朵的一根鬚須嚇到直接繃直,扎進了滿園的息壤當中,隨後所有的根鬚也都一根一根紮了進去。

    秦姝見他消停下來了,也取出蒲團在他的身旁坐下。

    寂朵一看她要陪着自己修煉,頓時更來了精神,揚起大花臉大口地吞吐靈氣。

    秦姝擡手摸了一下儲物戒,一枚暗青色的留影石便出現在了她的手心裏。

    煙紫色的靈氣緩緩朝着留影石輸去,秦無涯的投影再次出現在秦姝的院子當中。

    隨着他的動作,秦姝眼中的仇恨再次涌動又逐漸歸於平靜。

    一直將投影看了三遍,秦姝又閉眼回顧了一遍,覺得自己差不多記住了,才取出紙張提筆在上邊畫了起來。

    將所有的符文都畫好,地上的紙張已經積攢成了一堆,時間也來到了第二日清晨。

    太陽纔剛剛升起,一旁的寂朵也悄悄探頭過來,看着上邊扭曲的線條,眨了眨好奇的眼睛,確定是他不認識的東西。

    秦姝收起筆墨,又將自己畫出來的符文按照順序拼了成一整個陣法。

    做完這一切,她才站起身細細打量了一番,而後暗自點頭。

    不錯,看起來挺像那麼回事。

    接下來,她又再次將留影石拿出來輸入靈氣從頭到尾對比了一番。

    一點一點尋找錯處,再仔細修改。

    終於,紙上的符文和投影中秦無涯畫出來的一模一樣了。

    但是到底有沒有用,還得嘗試了再說。

    她嘗試着將紙張拼出來的陣法激活,卻發現根本沒用,陣法上連一點靈氣波動都沒有。

    不過這也在秦姝的意料之中,紙張是凡紙,筆墨也皆是凡品。且陣法又是許多張凡紙拼起來的,筆觸也不連貫,不過好歹算是打了個樣出來。

    還得找個寬闊的地方畫一個完整的陣法試試,最好還要不會被打攪的。

    那就只能去……後山了。

    秦姝伸了個懶腰,站起身又看了一眼身旁乖乖紮根的花兒子,擡手摸了摸他的花瓣,跟他說道:“寂朵,我去趟後山。”

    寂朵的大嘴巴裂開,露出一排排尖尖的牙齒,開心地說道:“寂朵也去後山紮根!”

    秦姝對上他期待的眼神,略一思索之後,同意了,“也行。”

    寂朵開心極了,兩片葉子抓着自己細細的根鬚抓出來一根,又拽出一根。

    直到他整個從土裏掙扎出來,秦姝才擡腳朝着後山的方向走去,寂朵連蹦帶跳地跟在秦姝身後。

    “娘!等等寂朵呀!寂朵的鬚鬚短!”

    秦姝聽着他稚嫩的聲音,沒忍住笑出了聲,同時也放慢了腳步。

    一人一花一路朝着後山走去,路上碰到許多玄天門弟子,都熱情地跟秦姝打招呼。

    直到秦姝走遠了,小弟子們才又八卦了起來,“秦姝師妹身後怎麼跟了朵大紅花?靈植也能長腿跑路了嗎?”

    “那有什麼稀奇的,千年人蔘不也能跑嗎?”

    “可這也不是人蔘啊,就是一朵大紅花。”

    “什麼大紅花?秦姝師妹養的花能是普通的花嗎?”

    “這倒也是。”

    ……

    在大家說話的時候,秦姝已經到了後山,路過了大師兄的金虹榴果樹,上邊的果子早已經空空如也。也不知是大師兄自己收了,還是被人悄悄摘了。

    再看了一眼曾經撿到大蛇的地方,這一瞬間秦姝突然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娘,在這裏紮根嗎?!”寂朵的聲音再次在秦姝的腦海中響起。

    秦姝這纔回過神來,搖了搖頭,“還不行,這裏植物太多了,不適合佈陣。”

    寂朵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大花盤也隨着他的動作上下晃動。

    “娘去哪裏,寂朵就去哪裏!”寂朵清脆地回答道。

    秦姝輕笑一聲,擡腳接着朝着山上走去。

    她記得山頂的植被少一些,應當能選出一片空地來。

    兩人一路向上,秦姝體力過人,寂朵也不差。他本身就是靈植的一種,又有了秦姝和大蛇的心頭血,遊走在山林中,說一句遊刃有餘絲毫不過分。

    走了不到一個時辰,秦姝的面前突然就空曠了起來。

    此處曾經似乎被火燒過,周圍一片綠蔭,此處卻寸草不生。

    秦姝蹲下身,伸手抓了一撮土,在指尖捻了捻,又湊到筆尖輕輕一嗅。

    焦土,似乎也不完全是被火燒過。

    她擡頭看了一眼萬里無雲的天空,猜測這裏曾經是不是有什麼隕石掉落。

    寂朵在一旁的草地上眼巴巴地看着秦姝,臉上的花瓣都耷拉了下來,看起來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娘,寂朵過不去吶!紮根不了啦!那裏的土燙鬚鬚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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