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歲中香 >第8章 08
    “你消停點,阿燼都把他揍進醫院了,死馬當活馬醫吧,反正也沒別的法子,總不能一身傷地在山上過夜吧……”

    和平壓抑的聲音被風吹散。

    桑棉走到車前,才發現車窗玻璃碎了一地,穿着黑色賽車服的司燼滿身傷地坐在車內抽着煙,俊美的面容滿是陰鷙之色,冷冰冰地看着山間夜空。

    看見她,司燼渾身僵硬,隨即冷漠地別開臉,姿勢嫺熟地抽着煙,對她視若無睹。

    若是之前,桑棉能掉頭就走,只是想到今日是他母親的忌日,而她懂沒有媽媽的苦。

    她打開車門,坐上副駕駛,看着他眉骨上的傷口,平日裏俊美的臉滿是細小的傷,黑色的賽車服也破損,血跡滲出來,沾溼衣服。

    桑棉取出酒精和藥品,輕輕拉住他的手,細細地給他挑着傷口裏的碎玻璃,手背血肉模糊,好在碎玻璃不多,她挑出來,用酒精給傷口消毒,見他身子抖了一下,沒吭一聲,這才稍稍鬆了一口氣。

    沒有發脾氣,沒有像平時那樣拒人於千里之外,桑棉低柔地開口:“頭低一點,破相了以後就不好看了。”

    她擡眼,就撞進司燼幽深的長眸,車內空間狹小,兩人離得很近,近距離看他,桑棉才驚覺他的五官卓越到近乎出色,長眸深邃,鼻樑高挺,即使眼神冰冷,帶着戾氣,也無法讓人生厭。

    他可真是長了一張俊俏的臉。

    呼吸在逼仄的空間內交融,桑棉取出棉籤棒,給他眉骨處的傷口消毒。

    司燼一聲不吭,任她消毒。

    車窗外,盛時看傻了眼。

    他竟然讓小棉花碰他的臉,那可是司燼啊,不是路邊的貓貓狗狗,隨便就能逗弄一下,司哥最煩別人近身,他以前不小心勾他的肩膀,都會被他一個過肩摔摔裂屁股,他竟然讓桑棉碰他的臉。

    天啦擼,司燼竟然願意讓桑棉給他上藥,鬼知道他從後備箱取出醫藥箱時,直接被司燼一腳踢翻了。

    “我看沒錯吧,司哥是不是被人奪舍了?”盛時感覺認知被顛覆,一臉不敢置信地看向和平。

    和平翻了個白眼,果然找桑棉來有用。司燼心思藏得深,也許從他第一眼見到桑棉,沒有將她攆出司家別墅開始,有些事情就不太一樣了。

    和平狠狠地抽了一口煙,心情煩躁地說道:“沒事了,給莫醫生打電話,讓他晚上來一趟司家別墅,再給阿燼處理一下傷口。”

    今晚不用在山上過夜了,鬼曉得他手腳都被凍僵了。

    桑棉不懂醫藥護理,只簡單給他臉上的傷口消毒,貼了創口貼,手背也纏了幾圈的繃帶,只是他身上的傷,她卻不好處理。

    這一番處理下來,她只覺得背弓的僵硬,見盛時和和平在外面凍得瑟瑟發抖,低低說道:“回家吧,有些冷。”

    司燼瞥見少女烏黑的髮絲滑落到自己肩頭,癢癢的,伸手攫住她纖細的手腕,目光微暗,聲音低啞:“你爲什麼要來?”

    她對他不是一向避之如蛇蠍嗎?看見他會假裝沒看見,每次跟他保持三步遠的距離,從不主動找他說話,她甚至教盛時數學,也從來沒有在微信上跟他說過一句話。

    爲什麼要來?她原本可以有一千個,一萬個理由不來,所以,爲什麼要來?

    年輕男子的力氣極大,抓的她的手腕隱隱生疼,桑棉呼吸微窒,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俊美面容,看着他深眸裏的猩紅、冷酷之色,這才意識到,面前的是個成年異性,他們甚至都算不上熟悉,說過的話十根手指都數的過來。

    這樣的姿勢,這樣的環境,過於危險了一點。

    她爲什麼要在深夜跨越城市,來幫他處理傷口?

    也許是因爲他們都很可憐吧,他失去了母親,她有母親卻比沒有更悽慘。寒冷的人在冬夜裏總是要學會互相取暖的。

    “因爲我是你的家教老師。”

    司燼冷嗤一笑,似是聽到了什麼笑話一般,這算是什麼狗屁理由,她都沒教過他一分鐘,不過他也不需要她教。

    男人眼眸幽深,感覺掌心的手腕纖細滑膩,猶如上好的羊脂玉一般,令人流連,他另一隻手攫住桑棉細軟的腰肢,將人禁錮在身前,眼神危險狂野,盯着她精緻蒼白的小臉,一字一頓說道:“下次別深夜去見男人,很危險。”

    見他都不行,因爲他更危險。

    掌心的腰肢盈盈不足一握,比他想象的要更柔軟,司燼眼底眸光盡暗,很快就鬆開,冷冷說道:“知道了嗎?”

    桑棉有些懵,手腕和腰肢都還殘留着對方炙熱的體溫,對方已經嫌棄地鬆開她。

    她深呼吸,覺得今夜的自己屬實太聖母了一些,這樣惡劣且張揚肆意的世家子弟,輪不到她來同情。

    桑棉一言不發地下了車。

    盛時見她小臉冰冷,納悶地撓了撓腦袋,跑到車前,弱弱地問道:“司哥,小棉花好像生氣了?你是不是兇她了?”

    司燼眼神幽暗,握緊手,掌心還殘留着一縷淡淡幽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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