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歲中香 >22(饜足)
    桑棉從司家出來,在夜風裏站了許久。

    臨走前,方靜宜將那盆芍藥插花放到了入戶廳最顯眼的位置,笑道:“你們兩剛談沒多久吧,要是被分開,司燼忘性大,過幾個月也就淡了,你想過你的下場嗎?

    司鹿兩家隨便找個錯處,就能讓你被京大退學,你母親被男人騙,欠下了一筆鉅債,你外婆需要長期喫進口藥,下場說是家毀人亡也不過分。

    地位不對等,哪裏有所謂平等的愛情,桑棉,情愛於女人來說,如果帶來的是毀滅,不如利益最大化,想好給我打電話。”

    桑棉被夜風一吹,心跌入萬丈深淵,方靜宜並非好心幫她,她只是想通過她來拿捏司燼,從而拿到她在司家的話語權罷了。

    她只是精心設計了這一個天衣無縫的圈套,讓獵物自己引頸受戮。而她和司燼就是她的獵物。

    桑棉低低一笑,她可真是一枚完美的棋子,明明卑微如塵,卻被繁華眯眼,奢望着無法企及的東西。

    她不可能爲了愛情放棄一切,其中還包括她的親人。

    從司家回來之後,司燼再聯繫她,桑棉都沒有回覆,對方也沒有繼續找她。

    方靜宜那邊雖然沒有催促,但是隔三差五讓她母親來施壓,讓她儘快做決定,否則她會直接毀掉她這枚棋子,爆出這件事情,也足以讓司鹿兩家亂上一陣,而司燼現在正在高考的緊要關頭,會產生什麼樣的影響,很難預測。

    “小棉,你就聽你方姨的,這些年她是我們這些小姐妹中混的最好的,你還真的妄想飛上枝頭變鳳凰?你是我生的,你沒那本事。

    趁着司家那小子對你還算迷戀,就趕緊兩頭敲詐一筆,拿錢了事,免得竹籃打水一場空,你不會要害死我跟你姥姥吧。”

    “你幫我告訴方靜宜,一週之內我會給她答覆。”

    高考前,她給司燼發了一條信息:“高考完我們去海邊度假吧。”

    她垂眼看着信息,給林木深打了一個電話:“學長,你之前說的事情還算數嗎?”

    林木深接到她的電話,錯愕了一下,這個數院的小學妹美則美,但是性格清冷,拒人於千里之外,怎麼突然會給他打電話?

    想到司燼馬上就要高考,她很快就要失去這份兼職,另找事情,頓時笑道:“學妹,一直算數的,只是沒有署名,你馬上大二,也可以申請進本科的科研項目組,我這裏有一些數院導師擅長的領域和研究方向,我發給你做個參考。”

    林木深那邊很快就發給她一份詳細的導師信息表格,還有一些實驗過程中遇到的數學難題。

    問題不算難,桑棉依舊認真幫他解答。

    高考三天斷斷續續下了幾場小雨,緩解了暑假的燥熱。桑棉從盛時那裏知道了司燼的考場,去學校對面的角落裏等他。

    送考的家長將整條道路堵的水泄不通,她站在角落裏,一眼就看到了人羣裏鶴立雞羣的司燼,白襯衫黑西褲,面容俊美,拿着考試的文件袋,懶洋洋地往一輛不起眼的小轎車走。

    車邊等候的中年男子腰桿筆直,眼神銳利,十分警覺,周身都透着一股氣勢,車裏似乎還有人,她看到司燼站在車邊,眯眼說着什麼話,神情是少見的柔和,然後上車離開。

    回來之後,桑棉去實驗室找了一趟林木深。

    一考完盛時就在四人小羣裏興奮地艾特桑棉。

    盛時:老子終於考完了,小棉花,我是第一個交卷的耶。

    拿到大學offer的和平:你確定不是因爲不會寫才交卷的?

    盛時:滾犢子,和平,你體驗不到國內高考的快樂。

    盛時:桑棉,司哥估計不打鈴不交卷,晚上我們出去瘋玩喫大餐吧,慶祝畢業萬歲!

    司燼:晚上我跟桑棉有約,你們這些單身狗不懂。

    司燼:題目太簡單!桑棉,行李收拾好了嗎,等會我來接你。

    盛時:我猶如一隻走到路上被人踹了兩腳的狗子,瑟瑟發抖jpg。

    和平:司燼,彙報一下行程,不然鄭祕書打電話過來,我都不知道怎麼給你圓。

    盛時:鄭祕書啥時給你打電話的?不是,司哥,你又拿我跟和平當擋箭牌,這事沒兩頓燒烤解決不了。

    司燼:包你全年的燒烤,滾吧。

    盛時:我哭了,我裝的jpg。

    盛時:嘻嘻嘻嘻,壓在我們頭上的一座大山終於沒了,耶耶耶耶。畢業萬歲。

    桑棉被他們的快樂感染,微微一笑,她自己高考是去年的事情,如今卻像過了很多年,畢業時,她也只是平靜地回家幫姥姥種菜,後來成績出來填完志願,就等着錄取通知書。

    那個夏天何其普通,和她生命裏的所有夏天都沒有什麼兩樣,直到後來她遇到了一羣肆意的少年。

    半個小時之後,司燼在學校門口給她發信息:“下樓。”

    桑棉拎着簡單的行李,遠遠就看見倚靠在車門邊的司燼,數日沒見,他眉眼間依舊有着少年的銳氣,卻似乎在一瞬間多了一份成熟穩重,看見她,長眸含笑,走上來,狠狠地抱起她。

    桑棉低呼一聲,笑道:“很多人看着呢。”

    司燼放下她,鼻尖抵上她的,沙啞說道:“明明才過半個月,卻像過了一年那麼長,你都忘記我的模樣了吧。我不給你發信息,你就不給我發,桑棉,你是讀書讀傻了嗎?”

    桑棉眉眼彎彎:“好像是讀傻了。”

    司燼伸手親暱地揉着她的腦袋,笑道:“那就出發吧,我的小傻瓜,現在去機場,凌晨能趕到酒店。”

    司燼的執行力強,桑棉說要去海島度假時,他就直接定了航班和酒店,晚上9點的航班飛海島,下飛機有酒店的接機服務,等到了海島安頓下來,已經是凌晨。

    六月的海島,入夜都燥熱難忍,一路風塵僕僕的,桑棉到了酒店洗了個澡,頭髮也沒吹,溼漉漉的坐在陽臺上看着海水拍打着沙灘。

    “我定了夜宵,喫完再睡?”

    她垂眼看着司燼發來的信息,兩人許久沒有見面,連說話都少,好不容易等他考完試出來過二人世界,長夜漫漫,竟然誰都沒睡着。

    她看了看時間,凌晨12點半,這個時間點,方靜宜應該早就睡了。

    她勾脣,給方靜宜打了一個電話:“靜姨,我想清楚了。”

    方靜宜正在睡美容覺,驟然被她吵醒,看了看時間,凌晨了,頓時忍着脾氣道:“你也該想清楚了。”

    硬是磨蹭到了司燼考完試,是怕影響他嗎?就算司燼考上國內一流學府,對司家子弟來說,也不過是錦上添花罷了,算不得是什麼大事。

    “我同意合作。”桑棉視線落在深藍靜謐的海面上,目光微淡,“我會幫你拿到你想要的東西,但是我有條件。”

    方靜宜起身,點了一根菸,許久,露出一個笑容:“既然想合作,那就先拿出點誠意,司燼身上有一串佛珠,是他母親的遺物,是老爺子親自求來的,請的高僧開光,雖然不算值錢,但是司燼從小戴着不離身,你要是能弄來,我們在談後面的合作。

    若是……”

    後面的話,方靜宜沒說,只意味深長地笑了笑,要是桑棉連這點事情都辦不到,那這枚棋子就該被捨棄,發揮它最後的一點價值了。到時候桑棉被怪她心狠,是她自己不爭氣。

    “好。”桑棉想起他身上常年似有若無的冷檀香氣,隱約記得看到過,只是沒有多想,是他母親的遺物嗎?

    方靜宜可真敢想,一出口就要人心底最深的念想。

    桑棉掛了電話,丟了手機,起身去敲隔壁的套間。司燼定了兩個相鄰的套間,她站在門外,被酒店的冷氣吹的渾身發顫。

    門打開,司燼穿着睡袍,在擦着頭髮,看見她時目光一深,伸手將她拉進來,抵在門後,聲音暗啞:“頭髮都沒吹,就跑來。”

    他低低一笑,用大毛巾擦着她溼漉漉的頭髮。

    “有點癢,等會就自己幹了。”桑棉笑着躲開。

    司燼見她半眯着眼睛,脣角是若隱若現的小梨渦,呼吸粗重,低頭吻下去。

    毛巾掉落在地上,桑棉眼睫輕顫,閉上眼睛,感覺炙熱的吻落在臉上,脣間,一路向下,危險地延伸。

    她仰起脖子,渾身輕顫,伸手抱住他強有力的腰身。

    “桑棉。”司燼聲音暗啞的不像話,艱難地擡頭,推開她,“我們還是等……”

    他現在能給她的有限。

    桑棉眼底幾度光芒幻滅,陌生的歡愉感猶如潮水將她淹沒,她踮起腳尖,吻上他眼下的小淚痣:“不要。”

    司燼渾身一震,險些失手勒斷她細軟的腰身,理智的弦驟然崩斷,將她抱起,炙熱的脣一路向下。

    室內昏暗,海水拍打着沙灘,月光靜靜地灑進來。

    司燼看着她潮溼的髮絲凌亂地散落在枕間,雪膚黑髮,猶如海中魅人的女妖,汗水從額頭滴落,用盡最後的理智,啞聲問道:“真的可以?”

    “你是不是不行?”桑棉被他吻的渾身酥軟,伸手拽住他的浴袍。

    司燼目光陡然深的不像話。

    一個小時之後,他俯身吻住她哭的有些紅腫的眼角,饜足地笑道:“姐姐,不要輕易說男人不行,會受不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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