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歲中香 >28(遊戲)
    電話那邊,秦嬌倒吸一口氣,一時之間不知道說什麼。

    司燼已經不耐煩地掛了電話,垂眼看着因爲難受而蜷縮成一團的桑棉,她臉色發白,額頭都是疼出來的細汗,額前的髮絲溼漉漉地貼在雪白的小臉上,像是從水中撈出來的女妖,絕美且脆弱。

    他眼神微暗,讓她靠在自己懷裏,低聲問道:“桑棉,喫哪瓶藥?”

    “胃……藥……”低喃聲從蒼白的脣間溢出,司燼找到她說的胃藥,倒出一粒,取了水喂她喫下。

    許是吃了藥,對方沒有那麼疼痛,猶如小獸一般安靜下來,不吵不鬧,乖巧地昏睡着。

    淡淡的酒氣彌散在後座空間裏,司燼心浮氣躁,不知道是自己喝的那杯酒還是她抿的那兩小口。她分明只抿了那麼一點酒就醉成這樣,日後還能讓她碰酒?

    最可笑的是,她寧可喝酒胃疼,都不願意留下來跟他相處片刻。這樣狠心的女人就該丟到路邊,自生自滅。

    他面無表情地取了後座的薄毯,蓋在她身上,捏了捏生疼的鬢角。

    “桑棉真的不用送醫院?我看她狀態不太好,別是什麼病,給耽誤了……”盛時話沒說完,就見和平和司燼齊刷刷地看過來,立馬慫道,“行行行,我烏鴉嘴,我這也是擔心她嘛,看情形,這些年她過的也沒我們想象的那樣好。”

    還以爲她出國,在國外一流學府名利雙收。

    “怎麼桑棉離開,林哥不走?反而是她室友跟着走?”盛時詫異地叫道,“別是兩人根本就沒在一起吧?”

    和平欲言又止:“別看我,自從司燼將我表哥打的半死,我們家跟他們家就鬧的有些不愉快,我小姨連帶着我都恨上了,這些年來往越來越少,他們家的事情我是真不知道。我留英,他留美,壓根就沒聯繫過。”

    “要不直接問桑棉?聽那些書呆子說,她還在讀博,這次是來北城參加什麼學術交流會,交流完就離開的那種?”盛時話癆地說道,“不過我看桑棉好像不想跟我們有牽扯的樣子,估計問了也問不出什麼。”

    盛時也自知說錯了話,閉上嘴不說了。

    車內陡然安靜下來。許久,司燼長眸微闔,神情淡漠地開口:“有件事情一直沒有告訴你們,桑棉是我繼母的人,這次回來,方靜宜安排她跟閔潮生見面。”

    盛時驚得一個急剎車,後面的車險些追尾。

    和平也喫驚地回頭:“閔潮生?你繼母這手腕,不得了。”

    桑棉竟然是方靜宜的人,這麼看來,當年分手是因爲這樁事?難怪,以阿燼的性格,門第階級年齡都不是問題,唯獨一樁事情,他跟他繼母水火不容,絕不可能軟弱到受人所制。

    和平瞬間就想通了其中的利害關係,一時之間心情複雜,卻隱隱覺得哪裏不對勁。

    “草,方靜宜也太喪心病狂了。那糟老頭子配得上桑棉?”盛時罵道,“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真是噁心壞了。”

    見兩人齊刷刷地看過來,盛時撓了撓腦袋,弱弱說道:“我有說錯嗎?本來就配不上桑棉嘛。”

    和平無語,重點是桑棉和閔潮生那糟老頭子的事情?重點是桑棉是方靜宜的人,那當年她的出現就不是意外,這事就無法善了。

    “所以,以後你們跟她保持距離。”司燼臉色冰冷,一字一頓地交代,“以她的智商,足以將你們玩的團團轉,尤其盛時。”

    盛時傻眼,所以,司哥帶桑棉回家壓根就不是憐香惜玉?草了。

    桑棉胃疼加醉酒,折騰了一夜,隱約有人在耳邊低沉說着話,喂她吃藥喝水,給她輕輕揉着胃,力度不輕不重,溫熱的大掌燙的她小肚子都暖暖的,鼻尖縈繞着淡淡的冷檀香氣,冷冽的,帶着木質獨有的味道。

    手機翁嗡嗡地震動着。昏暗的房間內,厚重的窗簾擋住所有天光,桑棉被震動聲吵醒,按着生疼的腦袋,猛然驚醒過來。

    純黑的絲質薄被滑落在地,她強撐着坐起來,看着面前陌生的臥室,偌大的空間,入目黑白灰三色,沒有任何其他的色彩,冰冷硬朗,莫名有些壓抑。

    她摸到牀頭邊的手機,打開一看,十幾個未解電話,有師兄陳昇的,也有秦嬌的,還有一個是陌生號碼,對方發了一條短信:“我是盛時,司哥要是欺負你,你就哭,他最怕女孩子哭,閱完即焚。”

    她低低一笑,心情莫名好轉起來,是盛時啊,這些年過去,他是唯一一個對她還散發善意的人。

    陳昇的電話適時進來,氣急敗壞地叫道:“桑棉,你看看現在幾點了,我給你打了一上午的電話你都不接?你是不是對我有意見?”

    桑棉錯愕了一下,看了看手機時間,竟然12點了,這一覺加上胃疼,竟然睡到了中午。

    她沙啞冷淡說道:“師兄也知道我對你有意見?”

    電話裏,陳昇氣得半死,但是今時不同往日,他不敢懟桑棉,兩天前遇到的那個富家公子哥他當時就覺得眼熟,回來纔想起來是當紅的歌手盛時,據說一出道資源就爆表,背後有資本。

    桑棉竟然認識這樣牛逼的人,還是公衆人物,他怎麼敢懟?

    “桑棉,今天交流會正式開始,下午就是我們學院的演講會,導師讓你立刻馬上到會場這邊來,要是學院的演講會出問題,後果自負。”

    陳昇放下狠話,這一次演講會的核心理論是桑棉提出的,導師主講,她副講,後面還有提問環節,不然輪得到她出這風頭,讓他像個孫子一樣不停地給她打電話?

    可恨他沒有長桑棉那張臉。就算導師沒事給她穿穿小鞋,關鍵時候也還需要靠她來吸引關注度,否則這一次這麼多的學者專家,這麼多有實力的科研項目,誰會撈一個冷僻的數學科研組。

    投資大,見效慢,而且很有可能沒有成效。

    桑棉垂眼,冷淡說道:“兩點前我會到場。”

    她說完掛了電話,起身下牀才發現自己穿的是睡衣,而且是男款的襯衫,牀頭邊放着她清洗乾淨的衣服,她臉色微燙,昨夜是司燼幫她換的衣服?心尖滾燙之後伴隨來的是一片冰涼。

    其實昨夜在車上她並非完全失去意識,她聽到了他的那句話:“你們都離她遠點。”

    桑棉心尖微涼,拿着衣服轉身去浴室,浴室連着衣帽間,處處都是男人生活的痕跡,剃鬚刀、香氛、黑色浴袍,整潔乾淨到近乎潔癖,衣帽間裏整排都是做工考究的西裝,襯衣以及手工定製的皮鞋。

    衣帽間都比她住的地方大。桑棉垂眼低低一笑。

    換完衣服,桑棉出了臥室才發現她所處的是獨棟別墅,意式極簡的風格,走廊上抽象派的油畫,半人高的藝術雕塑,處處都彰顯着主人不凡的品味和財力。

    七年沒見,她所接觸的司燼每一面都是陌生的,好似她從來就沒有真正地認識他。

    一樓的主會客廳裏,一個精明利落的中年人在低聲交代着管家,看見她時,冷淡點頭:“桑小姐,我是司總的祕書,我姓常,司總去公司了,交代您醒了就可以自行離開,這裏不好打車,如果需要用車,我可以安排司機。”

    “還有,昨夜是司總讓你喝的酒,所以負責了你的安全問題,這點希望你明白。”

    字字句句都在極力撇清關係。桑棉指尖攥起,點頭,沙啞說道:“我知道了,麻煩常祕書幫我安排一下用車,還有,幫我謝謝司總,這是乾洗費和用車的費用。”

    她垂眼從包裏取出現金,此刻唯一慶幸的是,來北城她身上帶了現金。

    常祕書錯愕了一下,然後點頭,收下了現金,安排司機送她離開。

    等車子離開別墅,消失不見,常祕書這才上樓,走到書房內,低聲彙報道:“司總,人已經送走了,安排的是您常用的那輛車。”

    司燼站在落地窗前,頎長峻拔的身影沒有動,天光照亮那張俊美無儔的側臉,猶如一尊完美的大理石雕塑。

    “她有說什麼嗎?”許久,對方纔低沉地開口。

    常祕書垂眼,低低說道:“我按您交代的那樣說了,桑小姐給了乾洗費和用車費,其餘的什麼都沒有說。”

    常祕書說完,小心翼翼地將現金放在了書桌上,這位家世卓越,年輕有爲的世家子弟,在大學期間便開始創業,一入商場便如猛虎上山,短短數年就吞併了數家企業,產業遍佈各領域,旗下資產高達百億。

    人人都說司燼是商圈的鐵血悍將,是冷血的工作機器,跟隨司總四年來,他還是第一次見到司總身邊出現女子,一個被司總帶回家卻翻臉推開的女人。

    常祕書有種預感,這位桑小姐跟司總關係匪淺。

    司燼轉身,看着書桌上的現金,眼眸幽暗,冷冷一笑,遊戲正式開始。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