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歲中香 >42(逾越)
    司燼來接她,桑棉屬實沒有想到,怕他狗嘴吐不出象牙,再說出什麼驚人之語,飛快地朝着高鈺說道:“高教授,今天您也忙了一天了,不用再招呼我,我就先回去了。”

    高鈺本來還想跟她喫飯,聯絡一下感情,見狀笑道:“好,那我們下次在一起喫飯,桑棉,歡迎常回來看看。”

    高鈺欲言又止,最好是能來留在京大當教授,只是她尋思着,這小姑娘有自己清晰的未來規劃,旁人苦讀出來是爲了一份體面的工作,桑棉可能是有更崇高的理想。

    況且她男朋友還是北城數一數二的世家子弟,也不差錢不差社會地位,頓時後面的話便沒有說出來,有些感慨地看着她隨着司燼上了酷炫的庫裏南。

    桑棉一上車,就鬆了一口氣,覺得高教授過於熱情了點。

    她擰開保溫杯,喝了一口熱水,潤了潤乾啞的嗓子,見司燼黑眸一言不發地盯着她看,頓時愣了一下:“你看着我做什麼?”

    司燼嗤笑了一聲,見她都敢反問自己,看來是要跟她結婚這件事情,給了她膽量,可見女人不能寵,更不能讓她知道自己的底牌,不然不得蹬鼻子上臉?

    他懶洋洋地靠在後座上,吩咐道:“去鹿宅。”

    常祕書見他推了集團的重要會議,聽了一上午的天書,等到現在連午飯都沒喫,不僅沒有動怒,心情好像還挺好?頓時對桑棉有些刮目相看。

    看來小司總是心甘情願進入婚姻的墳墓,而且帶她去鹿宅,這是過了明路,得到了鹿家老爺子的認可了。

    “去鹿宅?”桑棉驚了一下,她上午講座持續了四個小時,現在又累又餓,只想喫碗熱氣騰騰的麪條,好好休息一下,根本沒有精力去看他外公以及鹿宅裏有可能出現的一連串高門親戚。

    司燼見她懨懨的小表情,知道她不樂意,從後座取來薄毯,蓋在她身上,慢條斯理地說道:“你現在還能在車上睡一覺,補充一下精力。”

    桑棉知道他的脾氣,向來喫軟不喫硬,而且特別狗,如今她在兩人的相處中已經落盡下風,要是再放低姿態,以後就要被他欺負到死了,頓時也不吭聲,閉眼就睡。

    車內暖氣薰的人昏昏欲睡,夾雜着男人身上熟悉的冷冽的木香,桑棉不知不覺放鬆下來,沉入了夢鄉。

    司燼見她睡的菱脣微張,乖巧如小白兔,脣角忍不住上揚,小心翼翼地託着她的小臉,將她挪到自己腿上,換了個舒服的姿勢,然後給老爺子發了一條信息。

    “桑棉講座結束了,還沒喫飯,外公,我們晚點到,你讓惠嫂燉點清淡滋補的蔘湯。”

    鹿宅這邊,老爺子收到信息,冷哼了一聲,早就讓人安排好了,一屋子人都沒喫午飯,就等他們兩呢。

    臭小子慣會心疼人的。也好,就怕他性格走偏,不懂得包容和愛。

    “讓大家先喫飯,阿燼要晚點到,對了,把我那套和田白玉茶具取出來。”

    鄭祕書微驚,讓惠嫂去取那套茶具,看來老爺子對未來的外孫媳婦還是很看重的。

    在外間餓了一個小時的鹿家旁系子弟們聽說可以開飯了,頓時歡喜的痛哭流涕,總算可以喫飯了,該死的司燼,每次都是他出幺蛾子,連帶一大家子等他。

    幸好這種大聚會不常有,兩三年才輪上一回,不然不得回回餓瘦五斤?

    “聽說司燼這次帶女朋友回來,所以老爺子心裏高興,這才把我們都喊了過來。”

    “真的假的,那我不得同情未來的嫂子,圈內人?圈內已經沒有敢嫁司燼的吧。”

    司燼就差把老爺子的戰友都得罪光了。

    “比真金還真,我偷聽我爸媽談話才知道的,對方是個搞學術的,家境一般,別的就不知道了,不過咱說話小心點就是了,司燼那狗脾氣,真惹不起。”

    “阿彌陀佛,司哥可算是有人管了,以後咱告狀也有去處了。”

    “你做夢呢,你告他的狀,你問老爺子理不理你,我估計新嫂子肯定是柔弱乖巧的那種,沒戲。”

    衆人垂頭喪氣,不過很快午飯就上桌了,大家又歡歡喜喜地開始乾飯。

    老爺子年紀大了,喜靜,平時不愛熱鬧也不講究排場,連帶着他們這些七拐八繞的親戚都跟着剋制,不常來打擾,免得被說沾了鹿家的權勢,享受特權。

    天知道鹿家家規多嚴,就連司燼也是自己故意作的壞名聲,最多上學時考個0分,打個架,黃賭毒半點不沾,其他出格的事情更沒有,就是脾氣壞,攤上這麼個家世,就傳成了北城惡霸。

    年輕小輩們在外間喫飯,然後就見鄭祕書帶着惠嫂等人忙進忙出,連庭院裏的茶花都挪了好幾個地方了,頓時齊齊翻了個白眼,覺得有些誇張,但是想到來的是司燼,又覺得理所應當這樣鄭重。

    等喫完飯,大家就坐着嗑瓜子喝茶,無聊地刷手機聊天,然後就聽說司燼到了。

    衆人連忙起身,出去迎接,遠遠就看見司燼那輛低調奢華的庫裏南停在鹿宅前的那棵百年三角梅樹下,胭脂紅的三角梅落了一地,驅散了冬季的寒冷,唯美浪漫,聽說是鹿奶奶在世的時候移植種的,樹齡101歲。

    他們每次來鹿宅,都愛在樹下拍照,這棵百年的三角梅樹都成了網紅樹了。

    “咋不下車?鹿羽,你年紀最小,你去問問。司燼不凶年紀小的。”

    “我不去,要去你們去,你看我臉上寫了傻子兩個字嗎?”

    衆人你推我,我推你,然後就見常祕書下了車,走過去,低聲說道:“桑小姐上午開了四個小時的講座,累的睡着了,沒醒,小司總說,等醒了再下車,讓你們散了。”

    草。衆人呆滯,險些懷疑耳朵出現了幻聽。這是超級無敵沒耐心的司燼?

    聽說他剛創業的時候跟一家老牌企業談合作,對方想給他一個下馬威,故意遲到了五分鐘,他立馬就換了合作方,半年後把那家老牌企業收購了,後來商界就傳言,司燼的五分鐘時間,可抵一家上市公司的市值。

    現在,狗脾氣的司燼在車裏浪費無數個五分鐘,就爲等他小女友睡醒?

    衆人面面相覷,全都有些激動,新嫂子不簡單啊。

    講座結束,桑棉心頭緊繃的那根弦也鬆懈了下來,這一睡就忘了時間,就是牀比平時硬,還窄,她每次想翻身就被人按住了。

    氣人。

    翻身幾次都不成功,桑棉也漸漸醒過來,一睜眼,就看到了司燼線條優美的下頜線,以及對方幽深如墨的眼眸。

    桑棉一激靈,徹底清醒了過來,飛快地起身,摸了摸有些凌亂的髮絲,啞聲問道:“到了?”

    她看向車窗外,一眼就看到了數米高的三角梅,滿樹盛開,燦如朝霞。

    好美。桑棉看着地上的落花,驚歎間,就見司燼伸手,將她鬢角的髮絲別到了耳後。

    “哦。”被他碰觸的地方像火一般燃燒,她臉頰微燙,取出手機,準備用手機屏幕當鏡子,就見司燼取掉她的髮圈,修長的五指穿梭在她發間,替她梳理着散落的長髮。

    男人靠的極近,熟悉的冷冽的木香籠罩而來,桑棉渾身發熱,正要挪開,就被對方按住,淡淡說道:“家裏人比較多,要是儀態不端,丟的是我的臉。”

    桑棉身子僵硬,等着他梳好長髮,偏偏他梳理的極慢,像是在把玩她的髮絲,忍了一會兒,忍無可忍:“我自己可以梳。”

    司燼垂眼看着她發紅的耳尖,修長的指尖無意識地劃過,低低笑道:“好了。”

    她的頭髮柔順如絲綢,極好梳理,只是想逗弄她,看她想逃開又逃不開的模樣。

    “鹿家人員關係簡單,我外婆去世十多年,只有我外公一人獨居在鹿宅,平時身邊親近的只有鄭祕書和管家惠嫂。我媽是鹿家獨女,所以今天不論來多少人,除了我外公,你想搭理就搭理,不想搭理笑笑就行。”

    鹿家家大業大,所以親戚比較多,但都是旁系,平時這些親戚也都挺識趣的,不惹事,沒事也不來煩外公,子孫都挺爭氣,生怕說沾了鹿家的權勢。

    不過結婚是大事,就算低調,暫時不辦婚宴,但是還是要把她介紹給親朋好友,帶她融入家族圈子。

    所以司燼效率神速,等她講座一結束,就帶人來鹿宅,等她見過了鹿家的親戚,正式拜會了老爺子,日後也沒法子後悔了。

    桑棉點頭,心裏有無數個問題,卻不知道從何問起。

    事情從平安夜那天失控,桑棉覺得自己在被迫接觸他的生活圈子。

    “第一次見長輩,我是不是應該準備見面禮?”

    司燼見她呆傻的模樣,低沉一笑:“本來不需要的,不過今日親戚多,我給你準備了一套翡翠松柏常青茶具。老爺子酷愛喝茶,平日就愛收集茶具,等朋友上門,就拿出來烹茶,送這個,他準喜歡。

    桑棉定定地看着他,他的模樣沒有太大的變化,只是更成熟俊美,眉眼間少了一絲張揚肆意,多了一絲沉穩和內斂,就連眼下的小淚痣都顯得不那麼俏皮。

    “阿燼,你變了好多。”

    司燼眼神微暗,脣角的笑容收斂,看着她那張精緻小巧,令人心動的小臉,淡漠說道:“走吧。”

    說完,徑自下車。

    桑棉微楞,感覺到他的疏離和冷漠,心口微涼,原來,真的是協議結婚,是她逾越了那道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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