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叫蓉大爺知道,這廝出言不遜,言說焦大是仗着老太爺撐腰,纔敢在府裏作威作福……我想焦大如此,必是因他自己不修德行的緣故,怎能累及老太爺名聲?因此甚感不忿,遂出手教訓於他……”

    楊慶這話一說,被他丟在地上的那門子,便一臉難以置信地伸手指他,可惜嘴巴十分疼痛,只能支吾出聲,無法辯駁。

    另一個門子幫同伴發聲:“你可不要胡說!他何曾說焦大如此跋扈,是因爲老太爺給他撐腰了?!”

    楊慶幫他做閱讀理解:“‘天天訓這個罵那個,還以爲自己是在老太爺那會兒呢?’這句話,難道不是從他嘴裏說出來的?他這話的意思,難道不是在怪老太爺識人不明?不是在怨老太爺縱容焦大囂張跋扈?”

    說完,他又對一臉‘這也行’的賈蓉大聲道:“焦大有功不假,可老太爺亦是英明果決,自會按功授賞,不會虧待於他。儘管如此,他卻依舊恃功自傲,腆顏犯主,這難道不是他自己不修德行的緣故嗎?”

    楊慶可不想以後搞事,從這老頭嘴裏冒出一句‘奴才偷小姐’來,所以就藉此機會,把他給打發了。

    “正是這個理兒!”

    賈蓉很不喜歡焦大,卻又沒有好的理由打發他,如今聽楊慶這麼一說,這才念頭通達,盤算着就用這個理由,把他打發到外面的莊子上去,來一個眼不見爲淨。

    又見楊慶身材高大,容貌甚偉,便起了愛才之心,因笑問道:“你姓甚名誰?是何時來到府中?我怎的從未見過你?”

    確實只是愛才之心,楊慶雖然英俊,但不符合這些爺們的審美,他們喜歡的是秦鍾、賈薔這種長得和女人差不多的小白臉。

    楊慶回道:“小人楊慶,本生在醫藥之家,七歲時被父親典賣,如今已有十二年了。之前我在府中做雜役,現在得蒙恩典,到西牆左近看護,蓉大爺整日忙於公事,爲兩府奔波,自是沒空來見我等僕役的。”

    賈蓉點點頭:“聽你說話,便知你是個讀書識字的,看家護院委實屈才,以後就跟在我身邊,有事也好叫你去辦!”

    楊慶故作激動道:“蓉大爺如此看重,小人定當粉身以報。”

    焦大一邊喝罵道:“好個奸猾奴才,竟敢拿你焦大爺做梯子?!你這狗騲的雜種,要是放在五年前,你焦大爺少說也要捅你十七、八刀,這才解我心頭之氣!”

    賈蓉拿眼去瞧楊慶,想知道他會怎麼應對?

    楊慶輕輕一嘆,道:“我少時曾看過一部醫書,書上對焦大爺你的症狀有所記載,名爲‘抑鬱症’。凡患此症之人,終日悶悶,對不順心意之事物,輕則批評責難,重則喊打喊殺……”

    賈蓉心中一笑,幫腔道:“那此病該如何醫治?焦大有大功於我賈家,就是人蔘靈芝當飯,也要給他治好!”

    “這是心疾,非藥石能醫……若能讓焦大爺遠離令他不順心之地,然後靜心頤養數年,或許可以治好此症。”

    “既如此便不可耽誤,我這就去稟明老爺,找大夫過來看診。若果是這個病症,那便早些安排焦大去城外莊子上靜養!”

    想來賈蓉找的這個大夫,也會看過那部醫書吧!

    焦大恨恨地盯着楊慶,大聲嚷嚷道:“我哪兒都不去,死也要死在這裏!”

    楊慶冷笑道:“你這麼大年紀,還不曉事?就算是沒病,你也該聽蓉大爺的吩咐,否則府中人人都學你,那豈不是會亂作一團?你就是這麼報答老太爺和他的後人?”

    那一個門子見楊慶“得寵”,立刻給他幫腔:“焦大爺,我們府裏對待下人好是出了名的,蓉大爺體恤你年老有病,送你去莊子上靜養,你怎麼就不識好歹呢!”

    焦大被被噎得直翻白眼,伸直了脖子高喊着讓老太爺睜眼。

    可惜他不是亡靈法師,沒辦法真的把人召喚出來。

    申初二刻,也就是下午三點半的時候,楊慶跟着賈蓉的小廝,來到了寧府東南角、和寧榮街只隔着一個馬圈的僕役羣房,這地方里住的是賈珍和賈蓉的親近僕人,平時都要被主子們呼來喝去。

    在這地方的北邊,是賈蓉的院子;而西邊則是寧國府的正院,從這裏一路往北,得穿過數道儀門和大廳內廳,才能到達寧國府的正堂。

    楊慶被賈蓉看重,着他跟在身邊,自然也就要搬到這裏來,安排在一個單間住下。

    這單間的佈置明顯要比之前強上不少,桌椅板凳、杯盞碗壺,一應俱全。

    “慶哥兒,有什麼缺的用的,只管跟我說!”

    這小廝從楊慶手上接過二兩碎銀,臉上登時便喜笑顏開。

    “旁的都不打緊,如今我們既然都在蓉大爺身邊做事,有哪些忌諱的地方,還請你明白告知,以免兄弟不懂事,衝撞了各位。”

    ‘你不懂事?你懂事的很!’

    這小廝本名俞成,乃是寧國府小管事俞祿的遠方親戚,幾年前弄到府裏給賈蓉做小廝,因辦事辦的好,讓賈蓉對他甚爲親近。

    俞成見楊慶會來事,便對他極爲滿意,把注意事項一一的同他說了。

    聽完,楊慶又給了他一兩碎銀請他買酒喝,讓他直呼大方,當即稱兄道弟起來。

    既然是兄弟,那前言未盡之處,自然也要再講一講。

    原來賈蓉身邊最得寵的小廝,乃是總管來升的遠房侄兒,名叫來福,如今也是十六、七歲,和賈蓉一般年紀,行事頗爲穩重……好吧,跟好人學好人,這幫小廝哪會有一個真正靠譜的?

    俞成讓楊慶留個心眼,最好請他喝頓酒,再輸點錢與他,到時候也好把關係拉近。

    楊慶連連點頭,心中卻盤算着怎麼收拾這傢伙。

    這個架空的古代社會,和歷史上的沒什麼不同,都是權自上出。

    而楊慶若想把持寧國府大權,自然要幹掉這些管家,由自己取而代之。

    同時還要給賈珍和賈蓉這對聚麂的惡臭父子弄一點小意外,讓他們沒辦法親自出來辦事,這樣就可以隔絕內外,一手遮天了。

    其實,如果不是爲奴六十年這個強制性的任務,如果系統安排一個正經人家的身份……楊慶真心懶得這麼做。

    夜晚,烏雲蔽月。

    楊慶利用自己和貓科動物交流的能力,找了只黑貓作爲探路先鋒,趁夜往賈蓉院裏摸去。

    賈蓉和秦可卿的主臥並不難找,院子正中最大的那廂便是。

    如今已經是秋天了,夜裏涼意瀰漫,許多僕婦丫鬟都躲在房裏,要麼說話聊天,要麼早些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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