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了保險起見,洛煙去醫院做了尿檢。
她也怕是試紙或者驗孕棒出了問題,雖然這樣的可能性不大。做檢查的時候,洛煙還抱了一絲幻想。
大千世界,無奇不有,萬一呢?
結果,果然奇蹟的事情永遠不會發生在她的身上。
尿檢結果很快出來,結果顯示陽性。
她的確懷孕了。
那大夫還笑着恭喜她,洛煙戴着口罩,喬裝打扮了一番,保證連她的微博大粉站在她面前都認不出的程度。
一想到待會要去說服喬露,洛煙此刻已經笑不出來了。
拿了化驗單,洛煙出了醫院。
小文從車庫開車過來,洛煙拉開副駕駛車門,上了車,將帽子眼鏡口罩全都扯下來,扔在後排。
小文:“結果出來了嗎?”
洛煙嗯了聲。
“怎麼樣?”
洛煙看了她一眼,“你覺得呢?”
小文沒吱聲,但也猜到了。
“我打聽到了,喬露最近在影視城那邊拍戲,酒店也在這附近不遠,但是不知道能不能見上面。”小文如實說着自己花了一上午,動用了自己所有的人脈,得到的信息。
小文從微信裏複製了一串號碼,發給了洛煙,說:“這是喬露的私人手機號。”
洛煙手機震動了一下,她點開微信,看着那串號碼。
深深吸了兩口氣,然後長按撥通電話。
車廂裏安靜,午後的光從窗外照射進來,焦灼地讓人煩悶。
電話音一直在嘟嘟嘟中,沒有人接。
大約在拍戲,一進組就是這樣,忙起來一整天都看不到手機。
這一點洛煙深有體會,她進組的時候也是這樣,幾乎就是與世隔絕。
洛煙掛斷,再次打過去,接連好幾個電話,也沒有人接。
最後沒辦法,只好作罷。
小文也緊張地看着她,問她:“怎麼辦?今天還回市區嗎?”
她最近行程安排得還算滿,過段時間就要進組了,一些雜誌代言和拍攝通告都安排在了這個月。
這是洛煙出道的第五年,也是她演藝生涯裏最火的一年,她要是真的懷孕了,再把孩子生下來,那對她的演藝事業,幾乎是攔腰砍斷。
這樣的事情,放在任何一個如日中天的女明星身上,都知道應該怎麼做,可偏偏發生在洛煙身上,小文知道,她大概沒法放棄。
不然,也不會這會聯繫喬露了。
洛煙是個孤兒,從小在孤兒院裏長大。小時候,她被母親遺棄在醫院,是孤兒院的院長把她養大,她過了很長一段時間的苦日子,也就才上了大學纔好一些。
因爲知道被人遺棄的滋味,所以洛煙對那些不負責任的母親,一直都很唾棄和厭恨。
讓她親手殺死在她身體裏生長的生命,小文知道,她做不到。
洛煙有些煩躁,無論如何,一定要和喬露見一面。
這個孩子,不該是她一個人的責任。
“先回酒店吧,等聯繫上了再說。”洛煙說。
小文抿脣說好,開車上路,準備回酒店。
上午十點鐘的城市,不是休息日,所以難得見到這樣的閒暇空蕩的時候。
——
“她就是野孩子,沒有媽媽。”
“洛煙是石頭縫裏蹦出來的,就像孫悟空一樣。”
“她媽媽不喜歡她,所以就把她扔了。”
“別的人都有媽媽,就她沒有。”
“她小時候肯定不乖,所以她媽媽就不要她。”
……
洛煙手肘撐在車窗上,伸手扯掉頭上的皮筋,將長髮散落在肩頭,搖下車窗,一陣熱浪的風旋進來,風捲起她的棕色長髮,有種凌亂的美。
小文轉頭看她,知道她此刻心情不佳。
她從洛煙出道起就跟着她,洛煙的日常生活起居都是她照顧的,所以只一個神情神態,小文就能知曉她此刻的情緒是好還是不好。
其實,大多數情況下,洛煙都是個樂觀派的人。
她受過的苦比大多數人都多,可小文卻從來都沒有聽她說過一句難,不管什麼時候,她都隱藏得很好。
生活,工作,談戀愛……什麼都是想做就做,在洛煙的世界裏,萬事由心去做,不用去顧慮什麼,別人給的苦已經太多了,爲什麼自己還要爲難自己?
即便是遇上眼下這樣荒謬的事情,震驚過後,她很快就會投入解決的流程之中。
只不過,小文看得出來,她沒想放棄這個突然而來的孩子。至少目前是。
車子開進酒店的停車場,洛煙忽然問:“喬露……在哪兒的酒店?”
小文愣了下,說:“在通東路,離我們酒店不遠,兩個紅綠燈就到了。”
洛煙沒說什麼,解開身上的安全帶下車。
白天一整天,還是沒有聯繫得上喬露。
於是,晚上十點鐘,洛煙隻身開車去了喬露所在的酒店,小文本來想跟着一起去,但是洛煙沒有同意。
小文打聽到,《蝴蝶記》劇組今天是九點鐘收工。
從影視城到酒店,最長也就一個小時。於是,洛煙就蹲點在了酒店附近。
夏日夜晚蚊子多,再加上這裏全都是草叢,洛煙站在牆根下,抱住雙臂,不停地跺腳趕蚊子。
一邊跺,一邊把喬露在心裏罵了無數遍。
她怎麼都想不通,爲什麼是喬露。
真是倒了八輩子的血黴!
另一邊劇組《蝴蝶記》一收工,喬露就坐車回了酒店。
喬露不常接戲,這一部《蝴蝶記》也是這兩年來,她唯一接的一部戲。
不是什麼熱門的題材,卻也是喬露精挑細選的。
汀城北城區靠近江邊,到了晚上,車子沿着江邊行駛,江風吹在身上,很舒服。
拍戲的纏枝紋旗袍還沒來得及換下來,是喬露自己的私服,她愛好旗袍,收藏了不少套,又正好拍戲,就全都拿了出來。
因爲拆了頭髮,此刻一頭大波浪的頭髮有些凌亂,蓬鬆地搭在後肩,頗有種□□十年代港風美人的味道。
不過卻沒有港姐的甜,喬露是難得的清冷長相,眼梢狹長,眉眼向上擡望人的時候,帶着一種悲天憫人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