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5

    車後方突然傳來汽車喇叭嘀一聲,一下拉回了喬露的思緒。她擡頭看見前面紅燈變綠,隨即腳踩油門駛離路口。

    車子開到門口,洛煙還沒醒,喬露看了眼時間,沒有叫醒她,只將車廂內的空調溫度調高了一些。

    就這樣又睡了一會,喬露又怕她着涼,最終還是打算叫醒她。

    早該知道她今天是真的累了,不急於帶她來看元寶的。

    喬露喊她:“洛煙,洛煙……”

    洛煙睡得淺,聽見耳旁有人叫她,迷迷糊糊轉醒,她睜開眼睛看見窗外陌生的地方,恍惚了一下,才說:“到了嗎,剛不小心睡着了。”

    喬露嗯了聲,說:“要是實在太困,還是先回酒店吧。”

    洛煙沒聽她的話,解開身上的安全帶,作勢拉開車門要下車,一邊打着呵欠,一邊說:“來都來了,進去看看吧,我也好多天沒有看到元寶了。”

    兩人下車,一起進了屋。

    喬露的房子是獨棟公寓,兩層小樓,整個一樓有個很大的客廳,樓梯很大膽地設在了中央,螺旋式上升,不靠牆面,有種空中樓閣的意思。裝修很有風格。

    喬露說:“元寶在二樓,給它單獨弄了一個房間。”

    喬露沒有養過貓,只以爲將貓關在屋裏,有水有喫的就夠了,可洛煙一聽,眼眶當下酸了一下。

    她其實有點心疼元寶,即便是動物,也是需要人陪伴的,而不是被養在籠子裏關起來。

    元寶不是什麼純正品種貓咪,是她之前在公園裏撿到的,當時它帶着傷,差點都沒救回來,她細心照料了很久,才慢慢變好的。

    剛帶回來的時候,元寶很怕生,總是喜歡躲在密閉的角落裏,只有喫東西的時候纔會出來,後來過了很久很久,它才慢慢放下戒心,把最柔軟的肚皮露給她。

    相處久了,洛煙才知道,其實元寶也是個愛粘人的小傢伙。

    這個是她好不容易纔建立起安全感的小傢伙,可現在卻因爲自己有了寶寶,就要把它送走。

    元寶也是她的家人,給予了她溫情和陪伴,在她的心裏,元寶和肚子裏的寶寶一樣,都是家人的存在。

    或許是懷孕的人總喜歡多愁善感,洛煙情緒很容易隨着外界周遭波動,一點點事情都可以牽動她的心。

    她推開樓上的房間門,屋子裏漆黑一片,元寶聽見聲音,立馬蹭一下跑到了窗簾底下,因爲房子裏空蕩蕩的,只有窗簾堆疊那裏纔有一點隱蔽感,只不過地方太小,它面朝牆角,只蓋住了上半身,屁股和尾巴全都露在外面。

    明明應該是滑稽的場面,可洛煙的眼眶一下子紅了,她慢慢走過去,聲音有些沙啞,心疼地喊它:“元寶,元寶,是媽咪,媽咪來看你了。”

    元寶聽見她的聲音,連忙走過去,來來回回地蹭她的腳邊,聞她身上的陌生氣味,好記住媽咪身上所有的氣味,這樣以後它就能時時刻刻察覺到媽咪在哪裏,不會再被她送走了。

    房間裏放了足夠的貓糧和水,不過元寶總喜歡玩水,之前她出差幾天的時候,元寶老是打翻水碗,灑在它的貓糧上面,也不知它到底有沒有挨渴。

    洛煙蹲下來,將它抱在懷裏,她感受到元寶在顫抖,嘴巴一直張着,洛煙一下眼眶模糊。

    她知道這是元寶的應激反應,是她偶然間一次發現的,上網查了才知道貓會有這種反應。陌生的環境裏,出現陌生的氣味,元寶就會害怕,然後不自覺地張大嘴巴,也不叫出聲,就這麼張着。洛煙用手替它合上,可過了一會,還是張着,看着讓人心疼。

    喬露站在門旁,看着屋裏的背影,一時忽然有些明白過來,元寶對於洛煙,到底意味着什麼。

    那也是家人,是她需要的家人。

    洛煙抱着元寶下樓,坐在沙發上,一刻也不願意放開。

    元寶也似乎漸漸感受到了熟悉的安全感,趴在洛煙的懷裏一動不動,它不再發抖,嘴巴也不張了。貼在洛煙的脖頸裏,時不時地用舌頭舔一舔她。

    洛煙對喬露說:“你有什麼要忙的就去忙吧,我在這裏陪它一會就好。”她看了眼時間,說,“十點半吧,十點半我們再走,可以嗎?”

    喬露答應她說好,“那我先上去洗個澡。”

    洛煙:“好。”

    喬露離開,客廳裏只剩下洛煙和元寶兩個。喬露的沙發很大,洛煙抱着元寶躺下來,元寶就貼在她的肚子上,一動不動,動物都有靈性,或許此刻元寶也知道,媽咪的肚子裏有另一個小寶寶,生命對生命的感知,都是互通的。

    拍了整整一天的戲,洛煙此刻渾身早就累得沒力氣了,她躺在那裏,懷裏抱着元寶,元寶似乎也捨不得睡覺,睜着眼睛趴在那裏,尾巴在沙發上掃來掃去。

    所以等喬露洗完澡出來,看見的就是洛煙抱着元寶,一個人窩在沙發裏已經睡着了。

    她毛巾擦頭髮的動作停下來,然後轉身回房間找了一條薄毯,下樓蓋在洛煙身上。

    蓋好薄毯,喬露彎下腰,看見洛煙身旁趴着的元寶,安靜乖巧。元寶似乎也察覺出來喬露的視線,也轉頭和她對視着,睜着圓圓的眼睛,一眨不眨像是石化了。

    喬露勾了勾脣角,她忽然也覺得,這個小傢伙也挺可愛的。圓圓的小腦袋,圓圓的眼睛。

    來家裏一週,她天天給它喂喫喂喝,還要順便給它鏟屎,結果連邊都不讓她靠。每回一開門總是躲在窗簾底下,她去抱它,然後就弓起腰,像液體一樣滑下去。

    她還以爲這是個刺頭貓,和它的主人一樣,不講理。

    誰知,這會又乖巧安靜地躺在它的主人懷裏。

    真是沒良心。

    視線移到沙發上的人臉龐上,她睡得很熟,臉頰貼在布藝沙發上,壓得嘴微嘟起來。她這會是素顏,臉上什麼妝都沒有,脣瓣卻也微微紅腫着,喬露意識到,那是白天被自己吻的。

    她今天倒是吃了不少她的口紅。

    意識到自己此刻正在窺探洛煙,喬露愣了下,擡眸瞥見元寶正在盯着自己,她一下收回思緒,直起腰來,不再看她,將所有繁亂的情緒清出腦海。

    喬露坐在對面的沙發上,一直守着洛煙,她怕元寶突然又跳起來,然後出現像上回一樣的意外。

    洛煙睡得很沉,一直沒有醒,喬露看了看時間,已經快要十二點了。

    算了,不回去了。

    就讓她和元寶再多待一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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