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煙一愣，枕在手臂上的腦袋轉過來，看見走進浴室裏的人背影。
她看着那道背影，一瞬間覺得有些委屈，可又有些欣慰。
委屈的是想到孕育生命的辛苦，欣慰的又是喬露樣樣都替她想得很周到，不辭辛苦地替她準備好一切。
有些事情，喬露無法替代，可她已經在她能力範圍內，做到了極致好了。
半天之後，喬露擼起袖子，從浴室裏出來，站在門口，說：“好了，要進來嗎？”
洛煙呆愣愣怔住，眼眶有些紅，不可思議地看着她破天荒問了一句：“你要給我按摩？”
喬露頓住，看着那張純真無辜的臉龐，要不是她此刻一本正經，喬露甚至以爲她又在發表她的渣女言論。
她輕咳了下，擰眉說：“我把簾子拉起來，你坐裏面，我幫你熱毛巾。”
洛煙眨巴了下眼睛，這才反應過來她的意思，哦了一聲，從沙發上下來，朝浴室走過去。
浴室裏，因爲熱水器開了很多熱水，鏡子上都是氤氳的水霧，朦朦朧朧地看不清。馬桶旁邊用一道浴簾隔開，外面的臺子上打了好幾盆的熱水，盆裏飄着一塊乾淨的白色毛巾。
洛煙走過去，坐在了馬桶上，胸口漲得她直不起腰，雙手抱住低腰彎在那裏，半天聽見身後簾子外的水聲，然後就有一隻手從簾子外伸進來，不小心碰到她冰涼涼的胳膊，縮瑟了一下。
洛煙回頭，就看見那隻白皙修長的手指半搭在那裏，手裏拿着一塊擰乾的毛巾，手指上佈滿水漬。這樣的場景，莫名讓她覺得有種旖旎的春色。
洛煙伸手接過毛巾，毛巾滾燙，從指尖燙至心尖。
她想象得到，這條毛巾，在喬露的掌心裏，被擰乾，然後又到了她的手上，放在心尖上，沾染上她的氣味，然後再遞回去，來返往復，十幾二十幾次……
浴室裏安靜，只有水聲嘩嘩作響，佈滿溼熱的氤氳水汽，烘得人臉龐紅潤潤的。
洛煙低頭，感覺被這熱毛巾烘得燥熱，後背汗津津，連氣氛也似乎變得曖昧起來。
洛煙輕輕喊了她一聲：“喬露……”
話喊完，她才發現自己的聲音沙啞得厲害。
喬露聽見她沙啞的聲音一怔，手上的動作忽然停住，屋子裏也一下安靜下來。她應她，“嗯，怎麼了？還疼嗎？”
洛煙清了下喉嚨，聲音低低從簾子後傳過來：“不疼了，你生病好點了嗎？”
喬露雙手拿着毛巾泡在水裏，看着指腹被泡得皺起來，她垂眸睨着那處，微頓了良久，纔開口道：“嗯，已經好了。”
聲音是難得的溫柔。
只對洛煙。
她話還沒說完，喬露見她要伸頭出來，連忙喝止她：“你坐好，不要亂動。”說着將臉低下去，不去看簾子。
洛煙連忙放下來，她虛攏着衣服，臉一下燒紅了起來。
氣氛一下曖昧起來，心跳也忽然在一瞬間加快，洛煙輕輕平穩呼吸，感受到胸膛裏的那顆心臟，擂鼓似的，就在耳邊。
朦朧曖昧的時刻，洛煙突然有那麼一刻的心動。
可惜，喬露似乎並沒有這樣的意思。
誰也沒有再說話，彼此無言，氣氛一時僵住了。
片刻之後，喬露再次遞進來一塊熱燙的毛巾，半伸在簾子那裏，等着洛煙接過。
洛煙偏頭，輕擡手指，卻遲遲沒有接過，最後她伸手過去，拿過毛巾，又將手上替換下來的那塊毛巾遞到她掌心，還順便故意在她指尖輕刮蹭了一下。
喬露一愣，微垂着長睫，看着指尖被她碰觸的那塊地方，一瞬間熱浪了起來，她攥了攥手心，壓住那抹異樣。
空氣中漂浮着淡淡的香氣，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那氣息裏似乎還有股淡淡的奶香甜味。
書上說，有些孕婦三四個月的時候，由於激素水平的影響，也會有奶水的分泌，只不過是極少數。或許，手上的這塊毛巾，也沾染上了屬於她的體液。
有時候，越是看不見，才更讓人想入非非。喬露呼吸一重，連忙將滿腦子的旖旎綺思清空，將那塊毛巾再次放入水中清洗。
洛煙穿好衣服，轉身拉住簾子，露出一個腦袋來。喬露擡頭，正好就撞上她那張紅撲撲的小臉，眸眼裏染上笑意，空氣是潮溼的，那雙眸子裏也是潮溼的。滿額的汗水，烘得她雙頰酡紅，微亂的髮絲貼在額間，一雙眼睛狡黠地像一隻姣好的梅花鹿。
鼻息下是淡淡的香甜，連眼前的人，彷彿也是一塊香甜膩人的米糕。
懷孕的人，的確會變得好看。
至少比喬露第一次見她的時候，要好看上許多倍。
喬露一時愣了下，沒曾想洛煙忽然把臉伸出來。
“怎……怎麼了？”喬露瞥她一眼，努力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可誰知一開口，沙啞得不成樣子的聲音，頃刻間就出賣了她。
洛煙似乎也看穿了她的窘態，笑着喊她：“喬露……”
喬露擰眉，睨着此刻米糕一樣的人，連喊她名字的時候，彷彿也是軟的，拖着長長的聲音，軟糯黏膩地含糊在脣齒間。
喬露沒應她，洛煙漫不經心地繼續開口問：“你有喜歡的人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