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蘭已經提前在見面處,搭建棚子。
空闊的郊區土地上,雙方各帶一人進入棚中。
臨時起意的簡陋棚子,上面鋪滿樹皮跟雜草,遮蓋雨勢。
奧蘭帶着泰坦幫自己提劍,埃拉王帶着女婿威廉。
四人進入棚子後,五百米開外,雙後人馬,各自秉住氣息,等待談判結果。
棚子四面空透,奧蘭從埃拉身後望過去,看見王室車駕,想來瑪爾姆就在車上。
這個未婚妻,自己總共就見過一次,接着分離百多日,靠的是信件胡謅聯絡感情。
瑪爾姆怎麼想的自己不清楚,但對自己來說,絲毫沒有增進關係,不關她的身份還關係自己大業,必須重視。
眼光移到威廉身上時,奧蘭想起這混蛋掛念自己妻子,並在丹城冒犯過自己。
於是……
“陛下。”奧蘭進棚又喊一聲,等埃拉王坐下他才隨同。
跟想象中跋扈樣子不同,奧蘭到現在爲止,都充滿一位貴族應對國王的禮節。
但他對埃拉王身邊的威廉,一句問候都無。
“奧蘭,你殺了本王這麼多人,真想給你一個熱情擁抱。”
埃拉王說完,身邊的威廉也說出威脅之語,“你幾乎犯下一個封臣能犯的所有罪孽,放回人質,接着解散軍隊,到王廷接受審判,也許會給你一個貴族的體面。”
體面?
威廉這番話,是埃拉提前示意的,當然,埃拉也知道奧蘭不可能就範,只是一種言語恫嚇,觀察對手反應。
“威廉爵士。”奧蘭挑了下眉。
“嗯?”
“你怎麼來的?”
“什麼?”
“怎麼來的?”
“隨國王車駕。”
“那這有你說話的資格嗎?”
“混蛋,你說什麼!”
威廉怒而起身。
奧蘭卻毫不理會,轉看埃拉,“陛下,我剛得到一件重大消息,想同您商議,讓無關者退下吧。”
奧蘭說罷,泰坦自覺着走出棚外,接受不大的雨水洗淋身體。
他一退再退,直到奧蘭揮手停止。
“威廉,你先離開。”
“我可是男爵,陛下!”
威廉說完,奧蘭嘲諷道,“陛下,您賜封的男爵,使喚不動了?”
“退開,威廉,別讓我說第三次!”
埃拉王的聲音使威廉只能忍受屈辱,跟隨泰坦一同退到十米外。
貴族有貴族的尊嚴,這是不成文鐵律,國王也不能爲所欲爲。
奧蘭無視自己也就罷了,國王竟然這麼混帳!
這讓威廉打從內心更加不服國王。
一個嗜酒如命,推翻兄長,還把女兒當成玩物的王,已經沒有一點值得尊重的地方。
看在他賞賜給自己土地份上,威廉曾有一段時間心生尊敬,但人都是不滿足的,尤其有野心者,威廉很快隨着國王其他方面的爲難,忠誠逐漸消減。
馬車上躲雨的王妃海安,拉開簾子看着,不知道發生什麼,之所以沒陪同國王,是怕真的發生衝突,會被捲入危險,所以躲在車駕上,隨時可進可退。
陷入情感的女人心,總想着如此微不足道的小事。
此刻棚中,埃拉王逼迫奧蘭。
“先把古列帶出來。”
“陛下,來此之前,我想了很多畫面,怎麼跟您好好解釋,不過隨着一件大事的發生,這些都不重要了,您的兄長已被維京人暗害,王國將陷入黑暗。”
“這個玩笑一點都不有趣。”埃拉王睜大眼睛。
但他並不驚慌,其實他靠近丹城前,便在路上收到這件事,跟奧蘭收到時間相差無幾。
他與兄長的軍隊長期對峙,對於邊境變化非常敏感,當麥西亞的軍隊進入邊境,還驅趕自己手下騎士。
爲了驗證準確性,埃拉又派人驗證一次真僞,得到這個重大情報。
奧蘭觀察埃拉一會,繼續道,“既然前王已經離開,分裂的國土也該整並統一,麥西亞跟維京人,都是外人,走了一個威脅,又來一個,我想,您該出來振臂一揮,帶領衆人走出難關。”
奧蘭扯開話題,偏生這個話題,某種程度上,不輸給交換俘虜,這關係埃拉的核心利益—王座。
“麥西亞有七千軍隊,你憑什麼搶回來?還有,我的兄長可是有繼承人的。”
埃拉拋出一個難題,想看看奧蘭答案跟自己謀士推演的有無區別。
“麥西亞西邊的愛爾蘭,有無骨者伊瓦爾,有其他維京首領,還有本島的部族,都跟麥西亞時起摩擦。
西南是威爾士,亦有邊境衝突。
南邊是威塞克斯,一個是四十年前的霸主,一個是現在的霸主,兩方常暗中較勁。
東面則有佔領肯特的維京人。
北面是前王跟我們,七千人看似力量雖大,轉個角度看,其實四面皆敵,必須把兵力散掉,分守各地,局部對抗來說,對我們反而劣勢。
再說,往前五十年,他們沒有一天統治過南三郡,一點‘法理’資格都沒有。
現在不過趁亂,想造成既定事實的佔領,附庸南三郡。
您跟前王只是‘意氣之爭’,血統上都是諾恩家族成員,兩人有各自的王國支持者。
他死了,您跟其他郡長還有什麼仇恨?
如今沒人資格比您更高,前王孩子都死在維京人手中,只有一個私生子騎士存活,其他郡長不會支持這樣低賤的人成爲王。
麥西亞人估計也是看中這點,這位私生子沒有威望,才能用一封手信,說在選出繼承人之前,代管三郡。”
奧蘭分析的有理有據,跟埃拉手下探討的答案差不多。
作爲一個國王,有時並不需要多智慧能幹,只要有能力聽從能力屬下的建議就可。
但埃拉王跟屬下討論的難題中,最主要就在奧蘭態度。
沒有奧蘭這威脅,自己也想召開塞恩大會,用最快的時間,說服其他郡長。
如果放任麥西亞人胡來,那他這輩子再別想恢復國土疆域到父親那時。
兩個人內心都想把談判引導到合作上,一點火藥味都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