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政顯然沒有想過,何無會向他說這麼一番話來。他拉下臉,表情有些陰沉。

    何無卻半點沒有在意他在想什麼。

    “主族大比我會參加,文鬥我也參加,至於其他的,我的事情,便只是我的事情。”

    “我想,我無需告訴你,你也無需來問我。”

    何無沒有向何政說書院裏的事。

    她只是將兩人之間的那張布扯開了。

    回來一趟,這“家務事”便成了“前塵往事”。

    這麼想着,何無回到自己那破爛的屋子。

    環顧一圈,她也沒看到這裏有什麼值得帶走的東西。

    何無索性直接走了。

    沒走到何府的大門口,卻碰到了一臉橫肉的謝氏。

    謝氏盛氣凌人地叫住何無,道“老爺讓我帶話,你今天走了,以後就別回來了。”

    何無瞥了謝氏一眼。

    她臉上的表情沒有露出半點苗頭。

    謝氏從沒想過,在她眼皮子底下長大的這個土包子,今天也有這樣器宇軒昂的眼神。

    那像是一個即將做官的人對於所處寒磣環境的不屑似的。

    謝氏也好,何政也好,對比起他們試圖用塵世的規規矩矩留住何無,何無反而像是完全不在乎這些所謂的親人間該有的信條。

    她身體力行詮釋了一句話,來去如風。

    秋日大比伊始。

    何無和所有參賽者一同,被訓導他們的夫子送上了馬車。

    何無自然是和許慧同一輛馬車,吳夫子在下面囑咐:“一路升上去,你們兩個對於外界的事情,儘量少聞少問,有些事情就當看不見聽不見,把自己該做的做好便行了。”

    兩名少年皆是肯定點頭。

    看着馬車揚起灰塵遠去,吳夫子心中多少升起點惆悵來。

    秋日大比從縣比開始。

    縣比之後有州比,州比之後是府比,最後是殿試。

    上次許慧便是進入了府比,雖然進去即止步,但也算刷新了魏新書院這麼多年來的文鬥名次記錄。

    武鬥也同樣是這樣的流程。

    包括魏新鎮在內,近十個鎮縣的比試地點定在中部的沁源縣。

    沁源縣也算是囊括的十個縣區裏面,經濟各個方面最爲繁榮的地區。

    馬車的速度不快,等他們趕到客棧落腳點時,已經是第二天的傍晚。

    舟車勞頓,何無路上吃了點東西,一開始她還和許慧說些話,但到後邊,何無發現自己頭暈想吐,臉色也蒼白起來,這是暈車症,許慧給何無剝了個橘子,讓何無聞着橘子皮,同時把馬車的簾子也拉開了些,好讓風吹進來。

    按照許慧的說法,他上一次來的時候,也還暈馬車。

    不過不是頭一遭,修爲精進外加體質上去,所以這次他沒有再體驗這種艱辛。

    何無只能小幅度點頭。

    聽了許慧的話,何無覺得提升自己的修爲,此刻也應當被安排上進程了。

    不然這副身體太過脆弱,要睡覺,要喫飯,還會暈車。

    一旦修爲到了築基,修士便能辟穀。

    而以上的問題統統都能解決。

    這是一筆不小的便利。

    何無等人下馬車後所停靠的客棧叫做沁源客棧。

    這個客棧是所有來比試的學子統一入住的,客棧也會提前將房間空出來,然後與各個書院對接好,書院那方只用出很少的一筆錢,其餘的補貼全部來自於財大氣粗的秋比長老會。

    何無和許慧下車的時候,武鬥的那些學子已經在外面的等着了。

    看到兩人下來,等了一會兒,一羣人才一起走進了沁源客棧。

    客棧的大廳幾乎全是面貌年輕的學生和護送的老師。

    很快何無便知道吳夫子爲何會在兩人臨行前那樣囑咐。

    魏新書院的參賽選手,身上穿的都是魏新書院的分發下來的制服。

    黑色的套裝,衣袖便上有一圈紅色的滾邊。

    這大廳裏的其他人也是如此。

    大家身上的衣服,顯得陣營分明。

    這樣做多少有一些爲了提升各個書院學子認同感的意思。

    只是衆人的衣服款式有限,有些陣營與陣營之間,衣服甚至還有些相似。

    不難讓人懷疑實際是在同一個布料店訂做的。

    “你們是哪個書院的?”

    實際上陳昆等人手裏舉了個牌子。

    上面工整地寫着幾個大字:魏新書院。

    可這來人仍舊像沒看到一樣,堵住了他們的去路,濃眉大眼,虎背熊腰,看起來像是客棧的員工,但是那囂張的態度,卻不太像員工。

    孫源朝何無的位置靠近了些,面露警惕之色。

    魏新書院的其他參賽者眉頭也皺了起來。

    “周江峯又去打探虛實了?”

    “那就是魏新書院?這周江峯是練氣八層,在這片武鬥參賽者裏,今年怕是頂尖的那一批了,看來魏新書院的人要難堪咯。”

    周江峯用鼻孔看人,但並不妨礙他注意到孫源的小動作。

    於是他那小而圓的眼珠一轉,到了何無身上。

    他指着何無,語氣帶着幾分命令。

    “你來說。”

    “你們是哪個書院,姓甚名誰,什麼修爲,說了便能進去。”

    真正的客棧員工遠遠地在櫃檯後面觀望,看到這對峙的架勢,不由擦了擦冷汗。

    魏新書院和別的書院有所不同,別的書院都有老師護送,但魏新書院沒有。

    魏新書院老師緊缺,幾乎每個老師都承擔好幾個班的課業,若是派一名老師出去,那麼正常的書院課業便要受影響,因此他們只給參賽的學子們準備好了馬車,打點好了參賽路上的一切事宜,其他皆要由參賽學子們自己考量。

    沒有老師的護送,學子可能會遇到各種情況。

    這也是爲何吳夫子在送他們上馬車時那樣囑咐他們的原因。

    陳昆:“你是誰?是秋比的負責人員麼?”

    面對陳昆的不配合,周江峯冷哼一聲:“不報上名字和修爲,就別進門了。”說着,他右手已經放在了腰間的佩劍上。

    顯然是想動手了。

    大廳吵鬧的聲音逐漸安靜了下來。

    【不是吧,文鬥還沒開始,出來就受欺負啊】

    【怎麼又是對主播“發脾氣”,一個兩個的沒完了是吧】

    【確實煩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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