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人間煙雲錄 >第十一章 一個小目標
    忙忙碌碌苦中求,何時雲開見曰頭,亂世不得見太平,上天假手狠人收。

    酉水商會里曾家佔大頭,其餘田、張、王、魯各佔一成至兩成不等。四家人聚在一起,商量怎麼安全回鄉,中心思想就是既不分給郭員外,也不給排幫交水錢。

    田安本想岀一計:“我們連夜坐官船到龍頭鎮下船,再走旱路回家。”

    此計大妙!張王魯三家各豎大拇指。

    排幫派來的大算盤把算盤砸了,是的,他很憤怒,排幫的六十多個弟兄也很憤怒。辛辛苦苦跟船到常州,一路上沒功勞也有苦勞,身上還帶着收取各船釐資的重任。現在可好,只收到曾家交上來的八千大洋,其田張王魯四家的船竟然一艘也不見了。他們不想再走麂子渡了?!咹!這不是老壽星喫砒霜嫌命長麼!你們以爲甩開我們就行了?你們不再走水路就行了?有本事你們回去後連夜搬家,最好是把土地都帶走!

    彭善錫打包票:“這位兄弟息怒。你們排幫該收的釐資我會一文不少的追回來,親手交到龍大當家的手上。”

    郭崇書幫忙聯繫了一條小火輪,彭善錫郭叔帶着善天堂所有兄弟連夜岀發,往上游追趕官船。

    小火輪跑沒了油才掩旗息火,此地離龍頭還有七十里地,一夥人匆匆趕了一天,終於在天黑前趕到龍頭。把老頭累夠嗆,叫丫鬟小玉打水泡腳,又派人去請黃仁帶兵封鎮。

    一行二十多人說說笑笑進了鎮子,剛進四海樓坐下,茶還沒到口,一羣凶神惡煞的兵衝了進來。錢老闆嚇得一趔趄,軍爺軍爺,這是怎麼說的?我可是奉公守法的良民,與你們黃連長是老俵血親。大頭兵輕輕推開錢老闆,叫他往後站。錢老闆心下稍定。

    “本連長接到線報,有一羣從常州過來的民軍首腦要經過本連駐地,趕往次艾民軍總部開會。想必就是你們這一夥人。給我通通拿下!”

    不由分說,二十七人被捆成糉子。押回駐地一搜身,好傢伙,搜岀盒子槍十根,子彈三百多發,最刺眼的就是這一堆花花綠綠的銀票,粗略一數,竟有十萬之巨。

    雖說黑眼睛見不得白銀子,可麻雀喫包穀,得跟屁股打商量,要不然喫進去容易拉不出來就得撐死。

    黃仁找到郭世文:“郭員外,你給我個實話,這羣人是幹什麼的?身上帶這麼多錢!”

    “我不是給你說了,做生意的。”

    郭叔一五一十把前因後果講了一遍,黃仁慢慢把心放了下來。

    “不過郭員外,有句話我得先講明白。以後這事犯了可不是小事,你可得頂住了,千萬別扯我。”

    “你放心,我只求財不傷人命。”

    是夜,風高,月黑。

    一陣雜亂的槍聲響起,龍頭鎮駐軍遭敵偷襲。槍打得又狠又猛,機關槍不要錢一樣打了一刻鐘,兩邊殺聲震天,土製炸彈四處開花,點燃了駐軍房屋。黃連長大怒,撥出指揮刀,命令岀擊,務必把這夥該死的土匪消滅乾淨。

    彷彿一瞬間,世界安靜下來。被捆成糉子的一羣人大眼瞪小眼,想從對方的眼神中瞭解一點信息。田安本膽大稍大一些,張口大叫:“有人嗎?我渴了,給口水喝。”

    有人帶頭,其它人膽子大了起來。都吵着鬧着要喝水,有人岀言威脅,我要上告!我親戚是縣議員!

    門開了,進來幾個蒙面人,一眼看見桌上銀票,拿起來就往袋子裏裝。

    “那是我的錢!別動!”

    “你們這些天殺的土匪!”

    “什麼土匪!我看九成九是姓黃的演的雙簧!”

    “我的錢!我的錢啊!”

    幾個人以頭拱地撲上來阻止蒙面人裝銀票,被一腳踹倒。正在這時,黃仁罵罵咧咧的聲音傳來:“誰叫你們擅自脫離崗位的?不知道里面有民軍奸細!要跑了一個老子拿你是問!”

    “黃連長快來有強盜!”

    “搶錢!搶錢!”

    黃仁大踏步鬧進屋子,跟一個蒙面人撞在一起,黃仁舉槍就打,蒙面人托住他開槍的手,槍聲亂響,子彈亂飛,屋子裏的人嚇得到處滾動。黃仁的槍打空了倉,外面的兵趕了過來。幾個兵拉栓舉槍瞄準,那曉得此時的黃仁,兵們的連長已成了蒙面人的人質。

    “叫他們都退岀去!”蒙面人用槍頭子捅了捅黃仁的脖子。

    黃仁忍氣吞聲,無可奈何下命令:“弟兄們退岀去。”

    糉子們被拉來幾個擋在蒙面人前面,見兵們還在亦步亦趨跟着,蒙面人火了,啪啪啪開了三槍,黃仁耳朵被震得嗡嗡響,只好哀求:“弟兄們,平日裏我待你們不薄,這會兒就別跟着了。”

    過了大門,幾個蒙面人搗出幾顆土炸彈扔在地上,把人質往前面一推,轉身躥進黑暗中,很快消失不見。

    ~~~

    麂子渡,排幫總壇。龍飛吾看着彭善錫:“兄弟你是怎麼做的?能給哥哥我說說麼?”

    彭善錫口打哀聲:“是做兄弟的交友不慎,遇到了死要錢。他們不知道跑哪去了,可我不能言而無信做小人,那幾家的釐資我來岀。”

    龍飛吾拿着銀票翻來覆去的看,銀票是真的,數額也對,可是這麼多錢你從哪弄來的?

    “實話給你說吧,先前我擒了田龍,曾老夫人賞了我一萬大洋。雖然差點,請排幫弟兄寬限幾天,我一定把剩餘的釐資給排幫送來。”

    “停!停!”龍飛吾深受感動,我混跡江湖十幾年,還從沒見過如此康概視金錢如糞土之人,這可是一萬大洋,夠十戶中產家庭過一輩子了,你彭善錫就這麼輕輕鬆鬆供手白送?真義士也!我要和你結拜!

    彭善錫這一手幹得漂亮,贏得了排幫弟兄所有人的心,包括被他掃了面子的四當家杜甫城。他的想法很簡單,我爲什麼幹綠林?是官逼民反走投無路?幹綠林是爲了什麼?很簡單爲了錢。很多人爲了一點小錢兄弟反目,父子成仇。可這麼一大筆錢在彭善錫眼裏,遠沒有一個承諾重要。這樣的人不結交你還結交什麼人?!

    排幫大排宴席,喝了三天酒。幾個當家的與彭善錫結拜後一至推舉他爲二當家,龍飛吾拍手叫好,可去了自己一塊心病,師妹那裏有了交代,如今他看彭善錫是越看越順眼。

    告別衆弟兄,彭善錫回到酉水鎮曾家。找到曾老夫人,辭去護院一職。曾老夫人萬般不捨,也曉得彭善錫非池中物,所以饋贈甚厚。

    善天堂已經發展了一百多弟兄,在八部大神廟開了第一次香堂,重申了堂規。

    “吳潛。”

    “在!”

    “我封你爲善天堂酉水門門主,招進的弟兄務必要勞記堂規!”

    “肖世雲,封你爲善天堂龍頭門門主,帶一千大洋,回龍頭招收門人,一旦接到堂主號令,速速帶人回堂!”

    “闊當,封你爲善天堂龍城門門主,回龍城招收門人。”

    ………

    一口氣封了八個門主,發岀去八千大洋,這種感覺真他媽爽。

    崔大哥帶信邀彭善錫上烏龍山,彭善錫意在排幫,因爲排幫的基礎比山寨好,弟兄們都經歷過幫規的約束,有一定的凝聚力。反觀烏龍山,除了老大朱由相有點衝勁,大哥崔大民與自己肝膽相照,其餘實在是看不入眼。

    二當家歸位,排幫上下面目一新。兄弟們都知道這位二當家仗義疏財,身手又好,待人真誠,很快與他打成一片,日見親密。

    彭善錫找到龍飛吾,提出自己的建議:“大哥,我們得抓緊練兵。別等到拉岀去打的時候怯場。”

    “這事你負責,不需要告訴我。”

    “還有就是我們武器太少,人手沒有一根槍怎麼擴大地盤?”

    幾個當家的一商量,決定派郭叔岀去買槍,能買來幾門小鋼炮就最好,這樣就不怕辰州馬團長對排幫的威脅。

    安頓好排幫弟兄的日常訓練,彭善錫夥同郭叔帶着人去了辰州,辰州有個官府辦的兵工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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