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塵續悶哼一聲,半晌才說道:“與你無關。”

    “怎麼就跟我沒關係了呢?你是跟我簽過合同的,你現在還是我的員工,你心情不好影響了工作進度,我就要跟你談話。”

    司妙乾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坐在了初塵續身旁,一臉嚴肅的表情頗有一副老闆找員工談心的模樣。

    初塵續聞言,苦笑一聲,坐起身來。

    他平時根本不屑與人對視,而且所有人在對上他眼神的那一刻都會下意識感到害怕而躲閃。

    此時此刻,他就靜靜地直視着司妙的眼睛,她並不迴避,而是十分堅定地看着他。

    “所以這些關心,也不過是因爲你有求於我?”

    他當然知道自己這一個月什麼也沒做,他也清楚司妙很看重績效和收益。

    他自嘲,自己怎麼就忘記了?當初司妙挽留下他,只是因爲他可以煉製出流光法器。

    他是初氏的少主,亦是青遙仙宗七宮之一的宮主,他這輩子早就見慣了不少對他陽奉陰違、曲意逢迎的人。

    說到底,司妙和他們相比又有什麼不同?

    一定要說的話,那便是司妙比他們更貪財。

    不是麼?她所做的這一切,爲了自己也好,爲了整個清風谷也罷,最終的目的都是爲了賺錢。

    司妙聽他說出這句話,顯然有些不太樂意,並未察覺到他那流露一時的傷感。

    他爲什麼要這樣誤解她?怎麼好像把她說成是一個罪不可赦的大資本家一樣,只會無情地壓榨員工的剩餘勞動價值換取財富。

    她司妙是那種人麼?她可是生在一個社會主義國家的良好公民,苦了自己也不可能苦了手下的員工。

    “小初,我是真的關心你的心理狀況,其次纔是關心你的工作進度。我不在谷中的這一個月,你到底怎麼了?”

    司妙雖是不高興,卻仍舊是十分誠懇且耐心地向初塵續詢問。

    她曾覺得自己看不透初塵續這個人,可初塵續何嘗不是看不透她有幾分真心,又有幾分假意?

    初塵續再一次躺在牀上,他一手遮着眼睛,又回到了一聲不吭的狀態。

    司妙有些泄氣,她知道像初塵續這樣孤傲的人不會輕易向人敞開心扉,更何況他們的關係又算是什麼呢?

    不知道修真界的人會不會抑鬱,總之心情不好肯定是對身體健康有影響的,所以司妙並不氣餒。

    “你不願說,我也不逼迫你。我心情不好的時候會選擇大喫一頓,或者借酒消愁。你不喜歡喫燒烤,那就喝點酒吧。”

    說着,司妙從儲物袋裏拿出了兩壇酒,那是她在京城對比品嚐過無數種酒之後,才挑出的最喜歡的一個種類。

    而且價格並不便宜,她是忍痛割愛動用自己的小金庫才勉強買下了兩壇。

    初塵續瞥了一眼酒罈,對司妙有些無奈。

    修士不食五穀,口味清淡,更不會喝酒這種烈性的東西。

    她倒好,凡是不該碰的不該沾的,全都要試上一遍,連帶着還拉上他一起破戒。

    司妙在一旁開了一罈酒,舉起來就咕咚咕咚嚐了兩口。

    她放下酒罈,立即連連稱讚道:“你真該嘗一嘗,桃花釀,醇香濃厚,回味無窮。”

    酒香瀰漫了整個房間,似乎當真和一般的酒有所不同,初塵續一時也有些猶豫。

    “小初,要不你就嘗一口?咱們今日話不多說,一醉方休,權當是歡迎我回來如何?”

    初塵續嗤笑一聲,接過另一罈桃花釀。

    也罷,今日便一醉方休吧。

    或許只有醉了他纔會清醒地意識到,他初塵續生於斯世究竟有什麼意義。

    初塵續仰頭淺嘗一口,一陣苦澀迅速鑽入喉頭,刺激着他的味蕾,使他不由得緊皺起眉頭。

    這東西除了苦便是辛辣,到底哪裏好喝了?

    司妙見他這副模樣,不由大笑道:“你該不會真的是第一次喝酒吧?”

    其實她第一次喝酒的時候,和初塵續的反應也差不多。

    那時候她總覺得大人們不過是爲了裝模作樣,纔要逼迫自己喝這麼難喝的東西。

    但是自從工作以後,她總算明白了爲什麼大人喜歡借酒消愁。

    心中的一些鬱結,只能依靠酒精的麻醉來忘卻。

    所以她也漸漸習慣了喝酒,以至於她的酒量一直都還不錯。

    司妙回過神來,卻發現初塵續竟然已經將那壇桃花釀喝掉了大半。

    她一慌,急忙從他手裏奪過酒罈道:“你瘋了!”

    這桃花釀雖然比一般的酒更香醇,度數也要高出不少。

    她本來只是想逗初塵續,見他是第一次喝酒,讓他淺嘗輒止便足夠,誰成想他居然咕咚咕咚灌下去半壇!

    是神仙也要命啊!

    “司妙……”

    初塵續迷迷糊糊地喚了她一聲。

    他的皮膚本就生的白皙如玉、細膩如瓷,如今因酒精的作用,倒是白裏透紅,幾分誘人。

    “你喝醉了,小初。”

    司妙有些慌張,正欲出門先去給他弄碗醒酒湯過來,卻突然被他一手攬着腰拽了回去。

    嘶,他的力氣怎麼這麼大?

    “司妙妙……不許走,我、我沒醉!快……把酒給我……”

    司妙:什麼喵喵???

    司妙還以爲初塵續喝多了在學貓咪喵喵叫,完全沒有意識到他是在喚她名。

    “我不走,我只是去給你弄碗醒酒湯,你不能再喝了!”

    可初塵續卻忽然一用力,將她整個人攬入了懷中。

    司妙手上一時沒拿穩,酒罈裏的酒灑出了大半,浸溼了她的衣衫。

    這下可好,不止屋內,連他們身上都瀰漫着濃郁的酒香了。

    酒液浸溼的衣衫緊緊地貼着肌膚,司妙覺得很難受,想要掙脫,卻反被那人一下子推倒在牀。

    司妙:我徹底懵了!!!

    或許是酒精的作用,又或許是其他,連一向酒量極好的司妙都覺得自己似乎有點醉了。

    “小初……”

    司妙有點害怕地看着初塵續的臉,照目前的形勢來看,似乎會發生某些不可描述的事情啊!

    可就在把她推倒在牀後,初塵續自己反倒是倒頭睡在了另一側,漸漸發出了陣陣細微而又規律的呼吸聲。

    竟然只是睡着了?

    就司妙所知,初塵續的修爲境界應當是可以不喫不喝不睡覺的,所以她只能說酒在修真界還真的是十分神奇的飲品。

    這個功效,似乎堪稱安眠藥?不過僅對初塵續生效,畢竟司妙是不可能喝醉的。

    司妙起身整理了一番,收拾好了殘局,這才踏出了門,打算離開聽潮閣。

    可剛一出門,她就見到了前來給初塵續送理論課課業的蘇瀾卿。

    “師父……你?”

    蘇瀾卿見司妙這副模樣從初塵續的臥房出來,不由得露出了一副妙不可言的表情。

    司妙尷尬地咳了兩聲:“小卿,你找小初啊?他已經睡下了,要不你明日再來?”

    蘇瀾卿卻又問道:“師父,你剛纔是不是和師公雙修了啊?”

    雖然不知道蘇瀾卿說的雙修和司妙所理解的雙修是不是一個意思,總而言之他那小表情已經印證了此處的雙修大概就是那個意思。

    司妙急忙擺手辯解道:“沒有沒有!你不許出去胡說,聽到沒啊?”

    說完,司妙羞赧離去,蘇瀾卿這孩子才這麼大點到底從哪裏學來的這些東西,小孩子瞎說些什麼啊!

    反正他們之間分明就是無事發生,她一定要保持清醒冷靜,她可是母胎單身二十多年的事業心女人,談戀愛什麼的只會影響她事業攀升,要知道初塵續遲早會離開的。

    是啊,他遲早會離開清風谷的,也就一個月之後。

    初塵續醒來的時候,頭痛欲裂。

    他只覺得下次堅決不能再信司妙的鬼話,輕易去嘗試什麼東西了。

    他費勁地從牀上爬起來,第一次覺得四肢這樣痠痛乏力。

    一推開門,他便看到勤奮的蘇瀾卿正在桃樹底下煉器。

    “師公,你睡醒啦?昨日覺得如何?”

    初塵續一時愣住,什麼如何?

    他並未搭理,而是反問道:“課業完成了?”

    蘇瀾卿急忙起身把自己寫好的課業遞交給了初塵續。

    “昨日來交的時候師公在和師父雙修,我不好打擾你們,就先折返回去了。”

    初塵續:嗯?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初塵續整張臉都陰了下來,爲什麼他對昨天喝完那半壇桃花釀之後的事情一點印象也沒有?

    難道是他酒後亂性?難道是司妙趁人之危?不管怎麼想,他都覺得不可能。

    若是他們真的雙修了,他還能察覺不到變化?這小孩當真是胡言亂語,得多佈置點課業。

    而且就日後他觀察司妙的反應來看,她若無其事的樣子倒像是他們那天都不曾見過面。

    自那以後,初塵續也不再把自己關在屋內了,閒來無事他便會煉上幾件法器刷刷績效。

    反正他也快離開清風谷了,一旦離開了此處,他便會就此與清風谷一切的人和事別過。

    這日,初塵續正在桃花樹下低頭伏案研究新的煉器配方,司妙就突然從樹後冒了出來。

    “小初,我跟你商量一件事唄?”

    他就知道,她哪次來聽潮閣找他不是有事所託?

    “說。”

    似乎也是漸漸的不再一口回絕,而是暫且聽她說上幾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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