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倒是城門肯定是重兵把守。”陳中原聞言立馬說道,“人多了大家一起衝,人數乍然多與夷狄,纔有機會。”
“只是不知道九死一生闖出城門時,大家能否平安無事。”洪連朔深沉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有些沉重。
“拼纔有一線生機,不拼的話,咱們只有等死的份兒。”陳中原眼底迸發出對生的渴望。
一番有理有據的解釋,統一了想法。
“現在想象,他們會把百姓趕到哪裏去動手。”洪連朔黑眸凝結成霜冷冷地說道,“你們熟悉燕都城,哪裏有足夠大的地方。”
“這城內嘛!只有宮城地方夠大,尤其是未央宮大殿的前面。”陳中原聞言仔細想了想說道。
“在那兒殺人?”洪連朔微微眯起眼睛道,“除非是搶完就跑,否則不太會這麼做。”
“那麼就在城外了,城外南家園地勢平坦。”陳中原又想了想說道,“士族很多莊子都在那一帶,在那裏安營條件也合適。”
“那咱們密切注視着城裏胡兵的動向,能救多少,是多少。”洪連朔捏緊了拳頭噼裏啪啦作響道,“現在休息會兒,天微微亮起來咱就行動。”
“是!”陳中原聞聲應道,“對了水囊都打滿了井水,俺們都喝了沒問題。天亮後再這一片找找有水井嗎?”
“好!一會兒就喝。”洪連朔聞言微微勾起脣角莞爾一笑道。
“你們身上的傷還好吧!也不知道這藥鋪如何了?”洪連朔如墨的雙眸盈滿關心道。
陳中原聞言一愣,這是頭一個關心他們的人,鼻頭一酸,搖搖頭鼻音有些重道,“沒事都是皮外傷。”
“那可是鞭子。”洪連朔擔心地說道,“怎麼會沒事?”
“俺皮糙肉厚的,沒事了,不留血了,明兒就結痂了。”陳中原渾不在意地說道,“他們用馬鞭抽的,不是那種帶着鉤子特殊的鞭子,一鞭子下去連皮帶肉鉤下來。”
“那你們呢?”洪連朔關切地又追問道。
“他們拳打腳踢的,俺們護住了要害,沒事。”
“俺早就習慣被人家打罵了。”
“誰讓俺出身不好呢!”
“捱打應該的。”
洪連朔眉峯輕挑了下道,“沒有什麼是應該的。”
“這話俺也就聽聽,人家士族對俺們做啥俺都得受着。”陳中原自嘲地說道。
“死了也好,下輩子投到士族去。”
“就是!俺也享享福!”
“那俺頓頓白麪饃饃。”
“沒出息,應該頓頓大肉。”
這種喪氣話可不好,悲觀厭世,還得做他們的思想工作。
洪連朔故意地刺激他們道,“這輩子都過不好,還想虛無縹緲的下輩子啊!你們覺得可能嗎?”食指輕輕劃過雜亂的眉毛輕飄飄地問道,“再說了,現在的士族怎麼樣啊?”陡然拔高聲音道,“好嗎?”
“呃……”他們一下子被噎了個半死。
“看看這過的好不好跟出身無關。”洪連朔清潤的聲音在黑暗中緩緩流淌,“未來過什麼日子,卻是通過努力,靠自己的雙手可以改變的。”
“咱們先殺出去!”陳中原雙手抱拳捏着手指噼裏啪啦作響道,“不許再說喪氣話!”
“對!”洪連朔笑着點點頭,心裏偷偷鬆口氣。
“洪娘子,能問個問題嗎?”陳中原靠在身後的牆上幽幽地說道。
“什麼問題?”洪連朔橫抱着兒子,讓他躺着舒服點兒,熬的這麼晚,太興奮了。
“洪娘子,爲何執着於救百姓。”陳中原十分不理解地問道。
“因爲他們也是人呀!跟我們一樣的人。最慘的人,過的最苦的人,朝不保夕的人,福沒有,一直受罪的人……”洪連朔想也不想地說道,這有什麼難理解的,最爲樸素的想法。
在場的人聞言瞳孔驟縮,從來沒人將百姓當做人,百姓是什麼?螻蟻,隨意的奴役,肆意虐殺,人命如草芥。
洪連朔閉上眼睛,趕緊養精蓄銳,接下來可是硬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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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連朔睜開了眼,暗室裏黑乎乎的,也不知道什麼時間了,外面怎麼樣了?
洪連朔起身打開了暗室的門,微亮的晨光傾瀉下來,驚醒了陳中原他們。
“醒了,這回眼睛沒問題了吧?”洪連朔聽見動靜,回身看向暗室道。
“哎!神奇了,看得很清楚耶!”
陸陸續續的人醒來,“看見了,看見了,俺沒事。”
“洪娘子不該貿然的將門打開的。”陳中原臉色微沉看着她不悅地說道,“萬一碰見夷狄怎麼辦?”
洪連朔聞言黑眸輕晃道,“我沒聽見外面有動靜。”
昨兒天黑了,又忙碌了大半夜根本沒時間細看對方。
此時在看,陳中原那一看就是猛張飛耶!
這人面如青蟹殼,臉上此時汗津津,油光光,大酒糟鼻頭兒,四方大口鮎魚嘴,滿嘴的大白牙!
“陳校尉多大了?”洪連朔突然好奇地問道。
校尉?在她面前可不好稱校尉。
陳中原不好意思地說道,“洪娘子叫俺名字好,俺今年十八了。”回頭又看向出來的人道,“俺們這些兄弟年歲跟俺差不多。”
洪連朔聞言眼底閃過一絲詫異,居然比我小。
“言歸正傳現在想想咱們去哪兒?”洪連朔抓緊時間道,“哪裏還有倉庫之類的,咱們主要還是搶物資。”
“我知道。”陳中原雙手抱拳捏得噼裏啪啦作響道,“那幫子王八蛋在城內的私宅,老子都知道,能找出不少東西。”
“行!帶上兵器,咱們走。”洪連朔神采奕奕地看着他們說道。
“哎!”一個個去暗室內將長矛大刀拿到手裏。
洪連朔走到洪望嶽身前,蹲下來與他平視,目光柔和地看着他說道,“你跟着崔命姐姐在暗室裏呆着,我和哥哥們去去就來,向昨兒晚上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