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真到了死亡那一刻,莫三丫卻不想死:俺還沒活夠。
對生的渴望是如此的強烈!
忽然間莫三丫感覺身體騰空飛起,一眨眼落在了板車上,微微擡頭看去,眼睛瞪的溜圓,不敢置信地看着洪連朔,“洪娘子。”
“老實的呆着,抓緊了別被甩下來了。”洪連朔面容冷峻地看着他說道,看着被箭射中掙扎的自己人,單手推着板車,速度絲毫未減慢,彎腰抓着他的腰間的衣服,將人丟在了板車上。
如此這般又救了兩人,‘扔’到板車上,好在他們夠瘦,這點兒重量洪連朔還承受的住。
“你們抓牢了。”洪連朔微微擡眼看着他們說道,推着板車撒丫子狂奔。
其實她很想將吊橋毀了,爲大家爭取更多的時間,可手中沒有炸彈,用彎刀砍,得砍到猴年馬月啊!
就在洪連朔推着板車狂奔時,城牆上齊刷刷的一排胡兵站立,擡起胳膊,羽箭搭在彎弓上,瞄準了逃命的洪連朔他們。
其中爲首的胡兵碩大的金耳環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他微微眯起眼,目光陰狠,搭箭,箭矢在烈日下散發着森冷的寒光,弓弦如滿月,嗖……羽箭劃破空氣直奔洪連朔他們而來。
洪連朔耳尖微微一動,“這是……”朝着她前面奔跑的陳中原他們吼道,“小心箭矢!”
陳中原聞聲回頭一看,哎呀!娘哎!‘萬箭齊發’,一支支羽箭彷彿帶着火焰直奔他們而來,“散開,散開。”
嘩啦一下人朝兩邊散去,讓如飛火流星的羽箭,不少落了空。
陳中原揮舞着手裏的彎刀,“嗷嗷……”彷彿在嘲笑射箭者無能。
這小子!洪連朔見狀搖頭失笑,在心裏暗自嘀咕:就不怕激怒城牆上胡兵,再來個強弓啊!
結果樂極生悲,噗……弓箭好死不死的射穿了草鞋,射進了腳後跟。
陳中原“嗷……”的一嗓子,砰的一聲摔了狗啃泥。
洪連朔閉了閉眼看着板車上的人道,“能坐起來嗎?給陳校尉騰個地兒。”說着放慢了速度。
“哦哦!俺傷着腿了可以坐起來。”
“俺傷着胳膊了。”
只有傷着胸部的莫三丫躺着,其他兩人坐了起來,騰出來巴掌大的地兒。
陳中原齜牙咧嘴地忍着疼,一骨碌爬起來,坐在了地上,看着自己被箭矢射穿的腳一臉的懊惱。
就靠你逃命呢!這下子完了。
“手給我!”洪連朔朝陳中原伸着手道。
陳中原聞聲看過去,看見洪連朔眼底一喜,隨即搖搖頭道,“俺再上去你推不動。”
“少廢話,上來!”洪連朔眼神堅定地看着他說道。
“俺會拖累您的。”陳中原銅鈴般的大眼黯然地看着她說道,“即使救了俺,也是個廢人了。”
“你這點兒重量我還承受得住。”洪連朔如鐵鉗般的大手扣着他的肩頭,直接提溜着將他摁在了板車上。
“抓牢了。”洪連朔衝着他嫣然一笑道,“看!把你如小雞崽子似的拎上來,我有的是力氣。”眼神堅定看着他們道,“你們既然信我,就沒道理辜負你們的信任!”彎着眼睛溫和地衝着他們笑了笑道,“拋棄同袍這種事,俺做不來!”
“喂喂!男子漢大丈夫,可不許哭鼻子。”洪連朔抿了抿脣看着他們五個道。
“嘶……”洪連朔倒抽一口冷氣,氣得報粗口道,“丫丫的!”
“怎麼了?”陳中原擔心地看着她說道。
“沒什麼,草鞋掉了。”洪連朔索性將腳上剩下的一隻草鞋給蹬了出去。
腳底板快被燙熟了,奶奶的黃土路也這燙嗎?
幸好這腳上的老繭夠厚,不硌腳。
洪連朔握了握板車的扶手,深吸一口氣,
踮起腳尖,使出喫奶的力氣,悶頭狂奔。
幸虧跑得夠快,倒是沒有等來強弓,也跑出了弓箭的射程範圍內。
洪連朔咬着牙,她不敢泄了這心氣,鬆了就再也跑不動了。
幸好臨出發前,灌了一口營養液,跟吃了大力丸似的。
洪連朔拼盡了全力,終於趕上了大部隊。
坐在板車上的人發現前面的兄弟,立馬高聲哭着喊道,“水生,水生,來幫幫忙。”
江水生聞言趕緊放下手裏的板車,蹬蹬跑了過來。
“呼!”洪連朔停了下來,雙手抓着板車扶手沒鬆手,大口、大口的喘氣,微微低着頭,汗順着兩邊的臉頰流到下巴,彙集起來一起流到黃土地上,瞬間沒入土地,眨眼間暈溼了一片。
洪連朔雙腿打着顫,硬挺着,她這一鬆手,板車上的人非掉下去不可。
“陳校尉,三丫,你們都受傷了。”江水生看着他們身上的長長的羽箭驚叫一聲。
“別叫!別叫,快扶他們到你的板車上。”陳中原聲音嘶啞地說道,“洪娘子推了俺們這麼久,沒看見累壞了。”說着單腳跳下了板車。
“哦哦!”江水生趕緊扶着兩人下了板車。
這板車明顯一鬆洪連朔將板車放下來,一屁股坐在了扶手上,“呼……”
“洪娘子你怎麼樣?”陳中原單腳站立扶着板車看着她擔心地問道。
“我沒事。”洪連朔聲音嘶啞地說道,看着陳中原的腳。
陳中原順着她的視線看過去,哽咽道,“俺只怕要是個廢人了。”
“沒有傷到跟腱,廢不了。”洪連朔手肘撐在膝蓋上看着他說道。
“這箭矢都穿透了。”陳中原疼的齜牙咧嘴地說道。
“羽箭從腳跟底部橫穿過去,都是厚厚的繭子。沒有傷筋動骨。”洪連朔故意說道,看着長長的箭矢,抽出彎刀,“嗖……”的一下砍斷了箭矢,“等安全了,我給你取下箭矢,好好養養,不會有事的。”
這下手快的,讓陳中原來不及反映,只是傻傻的點頭,“哦哦!”
“分配一下,趕緊走!此處不能久留。”洪連朔看着過來的江水生和四喜他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