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達廣的案子很簡單,衙役們也沒費什麼事就查清楚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容燁得知此事,覺得非同小可,吩咐人把此事當做典型,昭告整個嶺南。

    得讓老百姓知道,秀才也不一定是個人,有可能是畜生。

    張氏作爲幕後黑手也被抓了起來,她一直喊冤,說自己是冤枉的,她根本沒挑唆李達廣害死顧二秀。

    李達廣沒想到親孃到了這個時候只想着把自己摘乾淨,把所有的罪責都推到了他頭上,那他成了什麼?

    成了張氏算計人的一把刀?

    瞧着跪在公堂上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滿口喊冤的張氏,李達廣心中的憤怒值達到了頂峯。

    如果不是因爲張氏,他還是一名受人尊敬的秀才,就算去不了顧拾月的封地當官,也可以開班授課,做一名夫子,掙一點微薄的收入,養活一雙兒女。

    顧二秀他是不怎麼喜歡,可勝在能幹,還有一股子倔強勁兒,只要稍微給點好臉色,她就會爲這個家死心塌地地付出。

    原本他有個好好的家庭,要不是張氏在邊上挑唆,還給了他毒藥,他怎麼會幹出傷人性命的事?

    東窗事發,張氏爲了保住自己的命,竟然什麼都不承認。當時書房裏就他們母子兩個在,她要拒不承認,他也拿她沒辦法。

    李達廣心裏那個氣呀,原本還指望張氏把所有罪名都擔過去,爲他減輕一點罪責呢?結果他的親孃沒有一絲一毫爲他考慮,把所有的罪名都推給了他。

    如果顧二秀真的死了,他娶了那位員外和離在家的女兒,想必這張氏一定會來他家裏作威作福吧?

    不然她費那麼大的心機做什麼?

    回頭瞧了眼跪在自己身邊,哭的人心煩意亂的張氏,李達廣冷漠地問:“你不承認是你教唆我害死顧二秀的?”

    張氏眼底露出驚慌,隨即轉爲堅定:“自然不是我,那天我是去了你家,可我說的都是勸你跟顧二秀好好過日子的話,怎麼會挑唆你害死她呢?”

    “很好!”李達廣冷笑,視線含冰,“你不承認就算了,是我傻,被你玩弄於鼓掌之上。張氏!你的生恩在這一刻還清,之後我們就是仇人。”

    難得看李達廣的臉色這麼猙獰可怖,語氣決絕,張氏想說什麼,動了動嘴巴,什麼都沒說出來。

    李達廣已經廢了,生恩不生恩的都指望不上,愛說什麼就說什麼吧!一個殺妻的秀才,哪怕顧二秀沒死成,之後的路恐怕也會很艱難。

    這個兒子,註定是不能要了,好在小的時候就賣了他,要是留在身邊,說不定會把她害的更慘。

    話說完,李達廣猛地站起來,抽出旁邊衙役身上的佩刀,“噗嗤”一聲,捅進了張氏的身體。

    “你毀掉了我,我也不能讓你好過。要不是你,我怎麼會去殺顧二秀?”此刻的李達廣就跟瘋了一般紅着眼眸,憤怒咆哮,對着張氏捅了一刀又一刀。

    “毒藥明明是你拿來的,你竟然矢口否認?連敢作敢當的勇氣都沒有,憑什麼活着?你是生了我沒錯,可你根本沒養過我,我的一輩子都毀在了你的手裏。同樣,你的一輩子也毀在了我的手裏,我們母子倆去往陰曹地府接着糾纏不清吧!”

    邊上的衙役都看呆了,想上前把張氏解救出來,可到底慢了一步,張氏已經倒在了血泊中。

    嘴裏不停地往外吐血,李達廣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舉刀就往自己的脖子上抹,結果被幾位衙役控制住,沒抹成。

    可他已經存了死志,脖子沒抹成就往牆壁上撞,被眼疾手快的衙役打暈,拖回了牢房。

    張氏的屍體被帶回了顧家村,兩個兒子都覺得她太狠心,竟然要害死顧二秀,怎麼說他們都是堂兄妹。

    她死了不要緊,他們兄弟倆還得跟大伯家來往呢?就沒大辦,買了個薄棺,挖了坑埋了完事。

    顧二秀在牀上躺了五天才慢慢地恢復過來,李達廣被判斬立決,她也沒去送行。讓兒子去了,怎麼說李恆都是他的後人。

    找個地方草草埋了,連口薄棺都沒撈着,就一牀破草蓆捲了丟進土坑。李敏和李恆姐弟倆磕了幾個頭,李達廣的一輩子就終結了。

    顧二秀一夜之間成了寡婦,別人或許會傷心流淚,而她卻開懷大笑。

    沒有李達廣,她堅信她能帶着倆孩子過的更好。

    等身體好一些了,她帶着倆孩子回了顧家村,進了家門也不說話,跪下給衆人磕頭。顧老爺子和顧老太太瞧了,也沒吭聲,愛磕就磕。

    拾月是縣主,受她一磕也使得,何況還救了她一命。可惜那孩子今天不在,去禹州城了,說是要去城裏開家“天下第一樓”的分號。

    顧拾月:“······”

    當她願意幹呀,老頭一直在邊上叨叨叨,讓她做這個給他喫,做那個給他喫,被鬧的心煩。

    如今清明節剛過沒多久,正想着要怎麼把顧家村的農作物產量提高呢?誰有時間一直給老頭弄喫的?

    乾脆去禹州城裏開家“天下第一樓,”老頭想喫什麼讓他去酒樓裏喫就好,大不了往後她每個月都給酒樓推出一道新菜。

    風子仲聽說她要去禹州城開酒樓,高興的不得了,舉雙手贊成,屁顛屁顛地跟着一起去了。

    顧二秀來不來家裏,磕不磕頭,跟他半毛錢關係都沒有。救人的是他家寶貝蛋,又不是他,他就想喫口好喫的,其他的都是浮雲。

    磕完頭,顧二秀站起來,望着顧家老爺子老太太,眼淚“噼裏啪啦”往下掉,還是不說話。

    實在是不知道說什麼,到了這個時候,好像說什麼都是多餘。

    顧老爺子瞅了眼二女兒,吸着旱菸:“別哭了,能活着就好,李達廣不在了沒關係,你家倆孩子都大了。往後有啥難處回家來說一聲,能幫襯的哥哥弟弟們也不會袖手旁觀。”

    老太太跟着嘆氣:“二秀!娘希望你死過一次,看人看事都通透些,別再傻傻地做傻事。往後都好好的,領着倆孩子安安生生過日子。”

    顧二秀點點頭,還是不說話,眼淚不停地流。她哭自己太愚蠢,嫁了個狼心狗肺的男人。

    也哭自己沒腦子,張氏說什麼她都信,結果差點死在她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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