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把兩孩子的賣身契給燒了，那就意味着小王妃從來沒把她家兩孩子當奴僕，往後婚嫁也是自由的，不會隨便配給小廝打發了。
送走縣令大人，陳清亮就帶着兩個女兒去了祠堂，給她們看了族譜，還給妻子上了香，告訴她孩子們回來了。
六兒九兒第一次光明正大給娘上香，心裏很是難過。
老太太也跟着給列祖列宗上了香，告訴家裏發生的事，希望祖宗們保佑兩孩子往後平安順遂。
這邊剛整理完，那邊陳家的族長就上門來了，是個慈眉善目的老頭，大約七十來歲。
頭髮稀疏全白了，留着幾根小鬍子。
見到六兒九兒眼睛都笑眯了：“這就是你們家的兩位姑娘，太好了，總算是尋回來了。論輩分，你們該喊我太爺爺。”
“太爺爺好！”
“太爺爺！”
九兒比較乖巧，加了個好字，六兒很直接，就喊了一句“太爺爺”。
就算這樣，老頭也高興壞了，拉着她們聊天，告訴她們族裏有多少人，都是幹什麼的。
最後嘆了口氣：“族裏就數你爹最能耐，做到了縣衙的師爺，如今看來，還是你們姐妹倆有能耐，竟然讓成了鎮南王妃的侍衛。太厲害了，真給咱們族裏人長臉。”
六兒看了眼老人家，再看了眼臉色憂戚的陳清亮，沒吭聲。
族長轉瞬就問：“你們那暗衛營還收人不？能不能弄幾個陳家的男孩子進去？”
“收。”九兒回答，“收的是孤兒，不能有家庭父母牽絆，訓練很苦，稍有不慎就會成爲殘疾。”
“跟我們一起進暗衛營的十五人，就出來了我和妹妹兩人，其他的都淘汰了。”
六兒的話讓陳清亮的心狠狠一顫，兩個孩子是吃了多少苦才能留下。
老太太更是流下了眼淚：“那地方實在殘酷，還是不要把人往那裏送了。”
族長卻是好奇地問：“被淘汰的人都去了哪兒？”
“傷了殘了的去了我們鎮南王府的莊子上種地，沒有傷殘的會被充入軍隊。”九兒的神情裏帶着一絲嚮往，“軍隊的福利待遇很好呢，其實我和姐姐也想去，只是不能夠，軍隊不允許女人進入。”
族長連連點頭：“能進軍隊也不錯，可以回來嗎？”
“不能。”六兒搖頭，“暗衛營有暗衛營的規矩，不能隨便回家。我們不一樣，我們是自由身，可以回家。”
“那還是算了，族裏孤兒是有，要不能回來，往後不就絕了後。”老族長打消了要送人去暗衛營的打算。
陳家女兒回來的消息就跟長了翅膀一樣，很快小溪縣的人都知道了，在家待了五天，該做的事也都做完了。
最後一夜在家裏歇息，六兒，九兒，老太太，陳清亮四人坐在一起。
老太太問她們：“亞軒！亞妍！當着你們爹的面，祖母問你們，三位姨娘當中，覺得誰堪當大任？”
陳清亮臉色難堪：“娘！孩子明天就要走了，好端端的說這些做什麼。”
六兒望着老太太：“祖母真的想聽我們的意見？”
“是！”老太太點頭，“家裏不能沒有兄弟姐妹，祖母百年了也不能沒人供奉牌位，想給你們爹找一房婆娘，撐起陳家的門庭。”
想了想，六兒看了眼陳清亮：“你的意思呢？”
“我不想找，就這麼過吧！”陳清亮真的沒這個打算，女兒回來了，他什麼都知足。
九兒勸他：“爹！該找還得找，因爲我和姐姐的關係，你不想找恐怕都不行了。”
陳清亮瞅着女兒，沉默了片刻：“原本爹想辭了師爺一職，回家陪着你們祖母。看近日的情勢，只怕是辭不了。”
“那就好好幹。”六兒說話從來很直接，“要找續絃也可以，找有品德一些的，三位姨娘不合適，找一位比較知書達理，身家清白的吧！
偷偷透露一句，乾州是五皇子的封地，馬上會有聖旨下來。”
陳清亮訝異極了：“五皇子的封地？”
“是呀！”九兒眼睛亮晶晶的，“知道五皇子是誰嗎？”
“不知道。”瞧着小女兒那憨態可掬的樣子，陳清亮笑了起來，“你知道？”
九兒點頭：“是，我知道，就客棧裏的那位，他身邊的那位是南翼的千華公主，將來就是五皇子妃。”
六兒看了眼陳清亮：“只要你認認真真做事，好好爲百姓出力，家裏以後不會差，娶妻也不能門檻太低了。”
老太太聞言，心裏更是捨不得孫女離開，小小年紀，什麼都思慮周全。家裏要是有這麼個孩子在，何愁不會興旺發達。
“爹知道了。”陳清亮意味深長地看了眼六兒，“六兒！不要爲家裏擔心，爹會安排好的。”
六兒沒說話，低下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次日一早，姐妹倆拜別老太太和陳清亮，打算去客棧。
老太太捨不得，親自送了孩子去，陳清亮自然也陪着。顧拾月他們已經都整理好了，說了一早就出發的，自然不能懈怠。
一行人浩浩蕩蕩地走了，老太太跟在馬車後面，送了好遠，直到看不見了纔回身。
陳清亮卻癡癡地站在那裏，望着女兒消失的方向出神。
感覺的出來，六兒心裏已經接受他了，就是跟他一樣彆扭的性子，不肯喊他一聲爹。
臨走給他透露了一個天大的信息，乾州是五皇子的封地，往後他說不定還能撈個一官半職噹噹。
前提是他得好好爲小溪縣的發展謀劃，這好辦，他在這裏生活了幾十年，哪兒哪兒都熟，要做點什麼也很方便。
老太太拉了拉兒子：“回去吧！她們走遠了，這一走，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見到。”
“娘！莫憂傷。”陳清亮安慰她，“六兒九兒有機會會回來看望咱們的，兒子想好好做一番事情，不給女兒們丟臉。”
瞧着意氣風發的兒子，跟前幾日的死氣沉沉判若兩人，老太太滿心歡喜：“好！你好好幹，娘在邊上看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