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昭心裏有點虛。

    原身那些所作所爲,在她套上這具軀殼的時候就撇不開關係了。

    她還在想着要說點什麼,至少在虐待了人家的骨肉這件事上,向這個當爹的道個歉。

    卻沒成想,賀遂如視無物,就要與她擦肩而過,徑直進去。

    這是把她當成了空氣?

    “等等。”

    戚昭還想多說幾句,給和離打個預防針,下意識伸手,要去拉住他。

    賀遂微不可察地側了一下,讓十拿九穩的這一抓,無比自然的錯過,連他的衣袖都沒能觸及到。

    可能旁人只覺得沒拉住,戚昭卻敏銳察覺到了異樣,頓時眼神變了幾分。

    她祖上是名將戚繼光,家學淵源極深,自幼失恃失怙,因被說是天賦極佳,所以養在最嚴苛的族老身邊。

    不僅打小就被逼着熟背《紀效新書》等戚公所著的兵書,還刻苦學成了戚家拳、槍、刀等,靠這一手硬本事,即便是走野路子當了演員,也紮紮實實的混出了自己的名堂。

    現在靠這份直覺,她可以斷定——

    賀遂,這個在原身記憶裏冷冷淡淡好像除了臉別無所長的贅婿,很有問題!

    眼睛微微一眯,起了試探之心後,戚昭用了三分真功夫,扣指成爪,抖腕用了幾分纏勁兒,悄無聲息再抓向賀遂,帶住餘力,以便於隨時變招,那份鎖定的感應好似封住了賀遂所有退路。

    ——戚家拳,擒龍手。

    瞬間,賀遂側首,冰冷的眸光直直刺向戚昭雙眼。

    幾乎在同時,戚昭也緊緊扣住了男人的小臂,到底不是自己的原來身體,用起來礙手礙腳,好懸沒及時收住勁力,擰壞了他的骨頭。

    隔了一層衣服,也能感覺底下的肌肉堅實,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的弱質書生。

    這男的,不僅帥,還很有料嘛。

    戚昭目光探究地落在賀遂臉上,“你去哪兒了?”

    剛纔那一下暗中的交鋒,她多少摸清楚了一點。

    賀遂確實有能力避開,卻停頓了下來,束手就擒般讓她抓住。

    這個原身以爲的書生相公,在隱瞞自己會武的事實!

    一時之間,戚昭也不知道該不該同情一點點原主了。

    從小被惡毒後孃養廢,本來有個疼愛自己的父親,硬生生被搞的父女關係瀕臨破裂。

    一說到“戚家千金”,外人首先想到的都是柯氏之女戚婉,不止以賢良淑慧和女才子的名氣廣爲人知,還憑此被皇帝賜婚,點爲太子未婚妻。

    而原身這個正牌的戚家嫡小姐,卻是京城人人皆知的“戚家母夜叉”。好不容易遇到個心儀的枕邊人,卻是同牀異夢,連人家隱瞞武功都不知。

    現在想來,恐怕這個強搶民男入贅的戲碼,也不能盡信。

    看慣了各種諜戰套路的戚昭甚至在懷疑,賀遂就是以此作爲契機進戚家,再往前追溯,他對原身的“救命之恩”,讓原身一見鍾情,是否也是一場算計?

    賀遂背後是什麼勢力,進戚府當贅婿忍辱負重,所圖又是什麼?

    根據記憶,賀遂負責的是打理戚家產業,難不成是覬覦戚家爵位和家財的心機小白臉,還在外面包二奶的那種渣男……

    戚昭念頭紛紛,而一直盯着她看的男人眼神冷淡,垂下濃密睫毛,掩住一抹暗光。

    “處理賬薄。一回府,便聽說明襄出事。”

    戚昭,“……”

    提到孩子她就瞬間氣短。

    男人的聲音冷冷,“戚昭,我上次警告過你……”

    咚!

    一聲巨響讓兩人猛然看去,門裏的戚明玉正慌亂的撿起摔在地上的銅盆,驚喜的看着賀遂,“爹爹!”

    “明玉,沒傷着吧!”

    戚明鎮隨後衝到,看到賀遂,也眼前一亮,“爹,你回來了!”

    “嗯。”

    賀遂冷淡點頭,面對孩子也只是神色微微緩和了些,待得看到戚明玉身上鑽狗洞刮出的傷痕,周身的氣壓驀地一低,看戚昭的目光多了不善的寒意。

    戚昭還在酸戚明鎮、戚明玉對賀遂的待遇差別,被賀遂的冷眼一刺,慚愧又無可辯解,只得誠懇道,“……對不起。”

    “你進去陪孩子吧,我去讓廚房送一桌進補的膳食來。”

    說罷,她放開手,匆匆而去,沒看見身後六道驚訝的視線。

    到院口,跪地的家僕眼巴巴的看過來,戚昭冷笑一聲,“接着跪。”

    她要打狗釣主人,現在還不是收拾他們的時候,先讓他們喫苦頭,脫一層皮倒不難。

    戚昭專程到後廚,一聲令下,盯着這羣人開火做飯,以防他們私下搞鬼。

    卻不知,原身那惡劣的名聲,讓下人怕她的緊。不得柯氏的撐腰,誰敢惹這個母老虎。

    溜達一圈,找齊了材料。沒讓粗使婆子幫忙,戚昭自己動手煮了一碗解暑茶,端去了小院裏。

    走到窗前,意外聽見裏面傳來稚嫩的談話聲。

    戚昭腳步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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