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家,怎麼也跟來了?
一時心急,想盡快找到戚昭和孩子們,賀遂顧不得其他,只側身草草頷首示意,頭也沒回便翻身上了清和提前準備好的馬車。
“駕……”
一聲略帶着沉鬱的低吼,馬匹便疾馳離開。
那聲音彰顯出馬上男人的心,縱然賀遂不願承認,但。
他急了。
客棧外的馬車上,正坐着陸家兩姑侄。
陸宛英脣角揚起一抹端莊笑容,優雅掀開車簾,在丫鬟的攙扶下下車。
卻也只看到賀遂那絕塵而去的背影。
幾日不見,甚是想念。
即便只是看到他一抹背影,依舊讓陸宛英心下動容。
只是他未留隻言片語便匆匆離開,竟連個招呼都沒打……
陸宛英心底泛起一抹苦澀。
原本在京城時,至少,賀遂還會同他溫聲問好……
“姑姑,你且在客棧休息,我去附近轉轉。”
陸宛英臉上落寞之色並未逃過陸元愷的眼睛,只是未免揭穿她心底傷疤纔沒有安慰。
饒是這個當姑姑的不稱職,從未將陸元愷放在眼裏,動輒打罵。
小傢伙心裏到底是存了一分真情,擡腳下了車。
“嗯。”
陸宛英沒有心情去管教陸元愷,只是冷漠應了一聲,便朝着客棧內走去。
前幾日,賀遂戚昭等人離開京城南下游玩、
陸宛英得陸豐年之命,前來阻止戚昭等人調查糧倉之事。
與其悄悄跟着,倒不如以賞玩之名,光明磊落的出現在賀遂身側。
戚家,她要滅!
賀遂,她要奪!
陸宛英很清楚,賀遂也許正像陸豐年說的那樣,並不似看上去那麼簡單。
可女子情根深種,即便明知飛蛾撲火自取其辱,也願忍着心底的苦楚。
哪怕只是看他一眼,也能暫時的化解相思之苦……
陸宛英微微眯眸,目光緊追着賀遂離開的方向。
她心下莫名自信,只要自己稍用些手段,便可挑撥他與戚昭感情,將她拉住自己一邊……
庭院裏,折枝望眼欲穿,明知姑爺剛剛離去,根本不可能這麼快找回大小姐,但還是懸着心等待。
見陸宛英帶下人進來,微微服身行禮後轉身回了房間。
折枝心下一陣犯嘀咕:“這客棧,不是老爺提前安排好的?怎的陸家人也能入住……”
陸宛英身側跟着的小丫鬟見狀,氣憤開口。
言語之間皆是鄙夷和不屑:“戚家的人,果真都是如此沒教養!小姐,你看戚昭丫頭的那張臉,擺明了不歡迎咱們。戚家該不會真以爲,他們多……”
陸宛英一個眼神打斷了紅菱,後者這才噤聲,帶着陸宛英朝着客房而去。
進入房內,陸宛英將紅菱差了出去,兀自走到窗前,臨窗而立。
窗外翠竹林立,景色怡人。
也許這裏有她思念的人,陸宛英一路行來都無心欣賞風景。
而今一見,南方的景緻確實格外別緻。
縱然她心繫兒女私情,但陸豐年叮囑的事情絲毫沒有懈怠。
兒女情長,又豈能凌駕於家國大恨之上!
戚家想在她陸家眼皮子地下有小動作……這一次,她便要抓準時機,來個一箭雙鵰!
陸宛英脣角含笑,彎了眉眼,眸間更染上一抹自信:“賀遂,你終究逃不掉……”
從客棧一分別,他便策馬追着賀遂而去。
臨行前父親有安排,要盯緊戚家這個贅婿,若是能抓到把柄,定要迅速上報。
陸元愷雖不明所以,卻也不想辜負陸豐年的囑託。
倘若自個兒真能立功,日後興許能博得爹爹笑臉……
陸元愷安排人手調查後,便親自追了過去。
行至半路,手下追了上來:“小少爺,打探到了,昨夜戚家贅婿被人下了迷藥迷暈,有人趁機將戚家大小姐擄走,兩個孩子和她的丫鬟去追,結果四人徹夜未歸。”
“徹夜未歸?”
陸元愷挑眉:“在督公府?”
“非也,戚家大小姐四更天的時候便從督公府離開了,現在就在郊外十里鋪。”
手下將調查到的結果告訴陸元愷,陸元愷並未答話,揚起馬鞭狠狠抽在馬屁股上,便朝着十里鋪而去。
下人不放心快馬追了上去。
即便自家小少爺不受寵,他們做奴才的也不敢怠慢。
“少爺,您切莫中了別人的圈套,那戚家大小姐既然脫離了險境,爲什麼不回客棧和賀遂等人匯合,這其中難免有詐!”
他們剛剛來到江南,對這邊還不是很熟悉。
萬一戚家設下埋伏,小少爺這一去豈不是自己往圈套裏鑽?
更何況,陸家和戚家本就是朝堂上的政敵。
戚昭那女人有深不可測,萬一耍什麼詭計,就他們主僕二人當真應付不來。
“戚家人怎知我們過來,就算是圈套,也並非是針對我。”
陸元愷丟下一句話,手中的馬鞭揮舞的更加用力。
手下無奈,只能緊緊跟隨,確保他的安全。
十里鋪,戚昭見幾個孩子睡得安穩,示意山芙放了江南督公。
她挑眉冷笑一聲:“督公這名字倒是起的文雅,葉爍!”
披着人皮的畜生罷了!
身居高位卻不爲百姓謀福祉,出了事不作爲,這等蛀蟲,死有餘辜!
葉爍蜷縮在馬車一角,之前捱了戚明鎮一腳警告,現下心裏還有些後怕。
這小子雖然人小但是很彪,萬一真的向他揮刀,根本不給人求饒的機會。
他脖子上的傷口血已經在止住了,也許是失血過多的緣故,也或許是安逸的日子過得久了,一點點皮肉之苦就讓他有些喫不消。
戚昭發了話,葉爍纔敢起身,麻木的腿腳動一下都鑽心的疼。
他低吟一聲,緩解着身體上的不舒服,一盞茶的功夫過去,才站起身躡手躡腳的下馬車,生怕碰到戚明鎮,招來無妄之災。
“我怎麼回去?”葉爍下了馬車,看着漫長的官道,疑惑開口。
戚昭還未啓聲,明鎮那小傢伙就有些不耐煩的睜開眼,聲音略帶沙啞開口。
“要不我送你?大早上打擾小爺清夢,活膩了是嗎?”
葉爍高大身子一顫,隨即認命的跑遠,生怕被戚明鎮抓回去一般。
但還沒跑出百尺,便氣喘吁吁降下速度。
戚昭冷眼凝視着葉爍,並未與半分同情。
百姓每日田間勞作,都未曾叫過辛苦。
他作爲父母官,搜刮民脂民膏,喫的腦滿腸肥,反而走兩步就叫囂,當真要好好教訓一翻。
“娘,我們還要等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