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清早卯時開始,一直到日落西山,武館所有的訓練都嚴格按照戚昭的要求。
巷生跟隨清和習武初見成效,戚昭又想磨練磨練他的資質,便准許他作爲武館的小當家。
巷生還連聲拒絕:“大小姐……我,我真的不行!”
戚昭卻將手按在他肩頭上輕聲安撫:“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既將此事交給你,就是相信你有這個能力。”
戚家兩兄弟也點頭讚許了巷生的天資,骨骼清奇擅習武之人,自小便能看出其過人的本領。
“巷生哥,你就別推辭了。”
小傢伙們也鼓勵着,巷生這才願意攬下大任。
武館後面有片大院子,三小隻跟着戚昭來時,她都會在後院準備更多現代新奇的玩意兒,連平素裏不怎麼愛說話的明玉都活潑了不少。
武館開的風生水起,京城也早有人眼紅。
一日傍晚,戚昭抱着戚明玉站在武館後門處,等着巷生關好門後,帶着孩子們回家。
一雙眼睛目送他們離開後,冷笑着悄然進入到武館內部。
戚明鎮正和戚明襄聊天,餘光不經意間看到一抹鬼祟身影,在戚明襄耳邊低語兩句,便悄然離開。
戚昭抱着戚明玉,轉身不見戚明鎮,不由得蹙眉詢問。
“明鎮呢?”
“娘,二弟去行方便,一會便回來了。”
大街上終歸不是說事情的地方,還不知暗處有多少眼睛盯着他們。
戚昭看出戚明襄眸底的隱瞞,點頭應聲,便帶着衆人回家。
她自是也聽見了那腳步聲。
只是……戚明鎮和戚明襄已較先前成熟許多,有些事,戚昭是是想撒手放他們去歷練歷練。
方一到家,戚昭將戚明玉交給山芙照顧,拉着戚明襄進了內寢。
兩人剛剛坐定,戚明襄不等她反問,便率先開口。
“娘,二弟說有人盯着我們,他去查探了。”
戚昭頷首,以戚明鎮的伸手對付一般宵小之輩不成問題。
兩人說話間,戚明鎮已經回來。
“娘,孩兒回來了。”戚明鎮人還沒到,聲音先到,緊接着一個纖瘦身影輕巧落入內屋。
戚昭拿過茶壺給她倒了一杯水,“不急,喝口水再說。”
戚明鎮端起杯子一飲而盡,擡手抹了下嘴,娓娓道來。
“我以爲是有人要算計我們,等我追過去才發現,是個小毛賊,讓我教訓一頓放走了。”
戚明鎮趕會武館之時,便見那小賊正在那裏翻騰,他冷喝一聲便衝了上去。
平日裏沒有機會找人練手,逮到機會自然不能輕易放過。
縱然那鼠輩痛苦求饒,還是被他打過癮才丟出去。
戚明鎮說這話的時候,臉上揚着得意笑容,戚昭不用看到也知道那賊人落不了好下場。
碰見明鎮這種不出手則矣,一出手定招招不留情的,也算是那小賊倒黴!
她旋即掏出帕子,動作輕柔的爲戚明鎮擦去額頭的汗水,滿眼慈愛模樣,讓小傢伙不由心底一陣動容。
面頰上的緋紅也不知是不是方纔打鬥過的緣故,戚明鎮咕噥着出聲音:“娘,孩兒出了一身臭汗,我去沐浴了。”
戚昭被他的反應逗樂,眉眼間漾開一抹輕笑,目送那小傢伙離開後,眸色溫和看向戚明襄:“這臭小子,還害羞了。”
言歸正傳,賀氏武館名聲在外,雖纔開了不足月餘,但早已是京城風靡一時的武館。
門口還擺着幾家老牌武館的賀詞,尋常小賊,萬萬不會有這個膽量敢擅闖。
戚昭隱約覺得事情不簡單,眉心微凝。
戚明襄慣是會看眼色的,見孃親這般模樣,起身躬身行禮,“娘,天色已晚,孩兒也回去做晚功了,您早些休息。”
恰在這時,賀遂抱着賬本回來。
戚昭遠瞧着戚明襄走遠,脣角勾起一抹輕笑,信手抓起桌上錦盤裏的瓜果:“夫君,還真是日理萬機,一刻也不得閒呢?”
賀遂這一回來就看戚昭的臉色,不由微微蹙眉,將手中賬本放在桌子上,坐下後看向戚昭那邊,等着後面的話。
戚昭不同尋常女子,很多時候說話夾槍帶棒,若是不用心猜,根本不清楚她的意思。
自打江南迴來之後,二人的關係就一直僵着,饒是有爲數不多溫存的時刻,也會在戚昭的冷臉中降至冰點。
戚昭他那故作呆愣的模樣,也並未多說,只意味深長的嘆了一口氣:“算了,沒事。”
旋即沒來由的白了一眼賀遂後起身離開。
賀遂望着女子離開的背影,有些莫名其妙。
他無奈的搖搖頭,伏案拿過賬本仔細覈對。
一雙骨節分明的手指靈活的撥動着算盤,速度快的只聽的珠子噼啪作響。
門外,戚昭雖已出門,卻並未離開。
她坐在庭院中餘光覷着屋內正認真對賬的男子,眸色正濃,一雙靈動的星眸中閃爍着異樣的光彩。
“賀遂,我到底,能不能信任你……”
夜色漸濃,他將最後最後一本賬簿覈對完,慢條斯理合上賬本放到一邊。
他起身伸了個懶腰放鬆筋骨,“清和。”
應着賀遂的呼喊,清和快步進來,“姑爺,您有何吩咐?”
“把賬簿送回賬房。”
清和上前拿過賬本,就在兩人短暫湊近的空檔,在賀遂耳邊低語。
“主子,陸家那邊恐怕最近會有所動作。”
今晨在賀氏武館外出現的那個身影,並非戚明鎮後來的追到的小賊。
對方雖衣着樸素,但不難看出其身份非凡。
此人,清和之前見過,陸宛英到江南客棧之時,恰巧將人帶在身邊……
“恩,盯緊那邊。”
賀遂淡然答應,起身走到院內,恰巧這時,戚昭去主院溜達了一圈回來。
“夫君當真好大的架子,喫飯都要我親自來請。”
戚昭眉眼稍耷着,說話總是帶着一股子挖苦的味道。
賀遂擰眉看去,卻只看到她走遠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