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昭擡腳走進營帳,看到眼前的一片狼藉,心下頓時瞭然。

    她心下冷笑,針對戚家的人還真是不少,殺人案纔剛平下,現下竟又故技重施了?

    不遠處的高樓亭閣之上,戚騰站在窗邊,他早已將樓下發生的一切悉數收入眼底。

    戚騰眉頭緊皺,哼出一口濁氣,站起身來。

    今日之事他雖已全權交給戚昭處理,但始終無法完全放心,便在不遠處觀察着操練場上的一切。

    先前明襄明鎮兄弟倆所爲讓他倍感自豪,可未想到卻未想到竟出了這般岔子。

    戚騰自是清楚兩個小傢伙的人品,相信他們絕不會是這種偷雞摸狗之輩,料到他們不會做出這番事來。

    到底是誰光天化日之下膽大妄爲,竟又敢陷害於他戚家人?

    “敢在太歲頭上三番四次動土,倒也不怕折了壽!”戚騰勃然大怒,拂了袖子,轉身下樓離去

    戚家,永寧居內的涼亭裏,賀遂正在帶着戚明玉對弈。

    “主子,操練場那邊出了變故。”清和行至賀遂身側低聲道。

    聞言,正在執棋的賀遂骨節分明的手一頓,落下一枚黑子,他輕擡雙眸,示意清和去書房候着。

    旋即換來折枝看着明玉,跟去了書房。

    “怎麼回事?。”

    “有人在操練場裏放了冷箭,如今被誤會是兩位小少爺所爲。”

    賀遂細細摩挲着手中棋子,緊接着啪嗒兩聲,棋子滾落在了地上。

    “可有線索是何人所爲?”賀遂聲線低沉。

    清和微微額首,“已經派人去查了,應該半炷香的功夫便會有答案。”

    賀遂雖不在練兵場,但他的眼線無處不在,這稍有風聲便能被他捕捉。

    他知戚昭誤會自己不在意孩子的死活,正惱着,不願再節外生枝。

    “幾次出手,真當明襄明鎮是軟柿子?”賀遂冷笑一聲,依舊是與平常別無二致的容貌,可此番看上去,卻隱隱透出幾分陰寒殺意。

    只一轉身,臉上的冷意瞬間便蕩然無存,隨後他擡腳,朝着院內走去。

    如今戚昭一個人在練操場,又遭遇此等潑髒水誣陷之事,他需得快點將消息帶給她。

    不遠處山芙正在給院子裏的花花草草張羅着澆水修剪。

    纔剛將手裏的月季修好了葉澆完了水,準備鬆土就看到姑爺正過來,趕忙放下東西。

    “姑爺。”

    “山芙,帶幾句話給你家大小姐。”

    …

    練兵場。

    看着兩小隻被團團包圍,戚昭面色冷凝。

    衆人見她氣勢洶洶,竟不自覺的讓開一條道來。

    “孃親,今日之事…”戚明鎮面露歉意,微微垂下小腦袋。

    今日之事他讓孃親失望了,並未完全辦得妥當,反而最後還捅出了這番簍子。

    戚明襄張了張嘴,話到嘴邊卻如鯁在喉,沒有說話,也只是垂眸。

    戚昭安撫似的看了他們一眼,隨後揚眉,對上陸元愷那雙眸子,勾脣冷笑,“陸元愷,常言道,君子坦蕩蕩,小人長慼慼,你雖年幼但也是男子,心胸竟當如此狹隘?”

    她忽然來的這一句話,讓陸元愷愣了愣,竟沒反應過來。

    片刻後陸元愷才恍然大悟:“我哪裏不坦蕩了?”

    戚昭微揚下巴,冷嗤一聲,“明眼人自是一眼能看出來明鎮和明襄要贏了,卻在這緊要關頭,無端來了利器刺殺於你,擾亂了整場比賽,於情於理,最大的受益人是你。”

    “可分明我已經受傷了,難不成我要自己殺了自己不成?”

    戚昭斜了一眼他那手上的白色繃帶,言辭犀利,“刀口上舔血的人,這點不過是皮外傷,或是你控制了力度,知道不會傷及命門,自願爲之呢?”

    戚昭這一番話直接將陸元愷堵得啞口無言。

    還未等陸元愷說話,戚昭繼續緊跟:“恐怕你是要用這種極端的法子才讓自己輸的不是那麼難堪,爲了挽回你那點自尊?幾次輸於明襄明鎮之手,你莫不是同你姑姑一樣,面子大於天?”

    她吐字如珠,字字珠璣!

    一時之間,陸元愷的臉色青白交加,難看至極。

    陸元愷緊握雙拳,血珠瞬間從傷口溢出來,染紅了白色繃帶。

    “你莫要冤枉了人,我絕對不會用如此卑鄙下三濫的手段。”

    難道在她眼裏自己就是那麼卑鄙無恥的小人?

    “那你爲何又要無端冤枉明鎮明襄?”

    “我沒有冤枉他們,我只是…”

    陸元愷先前只是太過沖動氣急,所有機緣巧合之下,他也只有那個想法了。

    “無憑無據,單憑那莫須有的匕首嗎?加上你這一張嘴?”

    戚昭伶牙俐嘴,陸元愷哪裏能說得過她。

    幾番脣槍舌戰下來,陸元愷只感覺心裏一股氣堵得他胸口難受至極,臉色也愈發難看,就連平日裏毫不在乎的皮外傷此刻也是疼得厲害。

    “大膽,竟敢用如此語氣和少將軍說話!”

    旁邊的粗莽大漢聽不下去了,他們本就對女子入軍營有極大不滿。

    而如今這女人又帶兩少年來挑釁軍威,以下犯上,頂撞少將軍,更是直接打了他們的臉,讓他們臉上臊的慌,氣急敗壞了。

    “你們幾個,把他們三個刺客給抓起來,押入天牢!”

    如此想着,身旁的人就衝上來準備抓人了。

    “住手!”

    陸元愷卻突然呵斥一聲,制止了他們。

    突如其來的一嗓子,吼得他們愣了愣。

    這人都欺負到臉上來了,少將軍爲何還要護着他們?

    陸元愷臉色陰沉的看着戚昭,眸色繁複。

    陸元愷本就對戚昭感覺本就極爲複雜,如今被她這麼一番質問,心下更是難受至極,宛如被千根刺捅着心窩子一般鈍鈍的疼痛。

    不想自己在她眼裏真是那麼不堪的人,更是咽不下這口氣來。

    “你剛剛那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戚昭深知用兵之道也,身在敵營不可魯莽行事,否則遭罪的還是自己,更何況如今兩個孩子在身邊,更不能將自己置於危險境地。

    “自然是字面上的意思。”

    戚昭剛剛的那一番話看似衝動,其實是膽大心細。

    她深知陸元愷本性並不壞,放冷箭更不可能是他設計,這只是將計就計,激他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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