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三阿四,還愣着幹什麼?還不過來接着?”慕容珏冷聲對着身後兩位僕人說。

    兩位僕人一愣,趕緊忙不迭的上前接着了。

    收了東西,慕容珏竟然也沒停留,轉身就走了。

    他貴爲皇子,尊榮慣了,自然不會關心一個平民之女的傷勢。

    戚婉怔在原地,沒想到慕容珏竟這般走了。

    她咬了咬牙,美目裏滿是不甘心,卻一回頭就看到巷子裏雙手環胸,亭亭站在不遠處的陸宛英。

    “你也看到了,他似乎對柔弱女子並不感興趣。白白害我的手破了皮。”

    戚婉走到陸宛英面前,皺着眉,心頭依舊有些不安。

    畢竟她現在可是太子的未婚妻,如今又雖然是頂着戚昭的臉,但勾引起人來還是做賊心虛,絲毫不得心應手。

    “這些男人我最是瞭解,你這種的,他自是見得多了,他們需要的是反差,你如今這般嬌柔,待會兒你再表現一出剛強,兩相對比之下,形成衝擊,他自然就會對你產生興趣。”

    陸宛英出謀劃策道。

    她看了一眼天空,手裏掐指一算,估摸着時辰也是差不多了,便道:

    “先前埋伏在身邊的人傳消息了,如今慕容珏應是要去東城蓮花苑聽戲,那邊我已安排妥當了,你且直接去,他會安排你上臺,如何行事自有他告訴你,到時候就看你的表現了。”

    說罷,陸宛英拍了拍戚婉的肩膀。

    爲了能扳倒戚昭,戚婉算是豁出一切了,此事不成功便成仁。

    她點了點頭,匆忙隨另一道人去了戲園子裏。

    戚婉前腳剛進去,換好衣服後,後腳慕容珏果然到場。

    他雖然行蹤低調,但出手卻極爲闊綽,直接買了最中央的票坐到了第一排。

    這個位置能夠清晰的看見整個牌子的全貌,還有僕人端茶送水,看戲喝茶,好不愜意。

    今日的這場戲份是捉妖。

    只見臉畫成粉紅,滿身黃毛的妖怪戲子,拿着一根棍棒就朝着那身段窈窕的白骨戲子用力打去。

    白骨精面容焦急,目光絕望而悲傷,她轉身就準備跑逃走,戲腔般哭噎着,讓在場人痛心疾首,忍不住隨着她而牽動着。

    慕容珏也不由被牽動了情緒,目光灼灼的看着這一齣戲。

    “住手!你爲何要傷我的姐姐!”

    只見另一道清冷的聲音在此刻響起。

    聚焦處,出現了一個身穿着暗紅色紅衣衫的女子,她頭戴白紗,手裏拿着一柄長劍,直直地衝到了那猴子妖怪面前,一劍斬了下去。

    今兒是出新戲,這白妖精和這紅衣妖精是姐妹情深,如今白骨妖精要被識破,紅衣妖精自然是坐不住了,上前來與這猴子廝殺一番。

    殊不知,如今這一套紅衣殼子下早已換了人,不是正經戲藝人,乃是戚婉。

    戚婉哪裏上過這些臺,只會瞎比劃些招式,都是些花架子,眼看就要出破綻,但想起之前老闆的叮囑。

    她餘光瞟了瞟臺下的慕容珏,一聲嬌喝,在衣袂翻飛間清麗轉身,狀似不經意地一腳踩空,直接從高臺跌落下來,朝着慕容珏的懷中撞了下去。

    慕容珏濃眉緊皺,下意識伸手將這女子接住了。

    就在此時,戚婉的面紗直接被吹落在地上,露出了她那張精心打磨過的容顏——

    她畫上了精緻的妝容,嘴脣塗得如花瓣一般殷紅,眼尾上揚,畫上了眼線,看上去彷彿妖媚的妖精一般,勾的人心神盪漾。

    竟是和戚昭一模一樣的容顏!

    慕容珏作爲異國皇子身邊自然也是不缺美人兒,可如今卻還是被這般容顏觸動。

    尤其是她還香肩半露。

    慕容珏想入非非,只見懷裏的美嬌娘一下子就站了起來,拉好了衣服,對他屈膝。

    “公子!多謝公子出手相救!”

    戚婉急匆匆的又遮好自己的面紗,紅着眼眶,似乎是極爲驚慌失措。

    老班主早已等待多時,見狀上前呵斥道,“好大膽,壞我第一天的彩頭不說,還敢衝撞貴人!”

    “班主,方纔是我學藝不精,再給我一次機會,絕對不會再出任何差錯了!”

    戚婉咬住脣,愧對中三分倔強。

    換來了班主疾言厲色的叱罵。

    “他日?你想的倒好,就是貴人饒了你,我也容不下你這個惹事精,給我滾,你從今日起不用再來了!回你的家去!”

    眼見如此,慕容珏卻鐵石心腸一般,不曾爲她說一句話。

    戚婉心頭急躁,但戲演到這一步,只得無奈轉身離開。

    剛出園廊,身後忽然響起一道聲音。

    “姑娘,且等一下!”

    ——是慕容珏的聲音!

    戚婉心頭狂喜!

    回過頭去,卻還要故意裝作一番愁苦的模樣,她微微垂眸看着他,“不知公子叫我,是爲何事?”

    “今日第二次遇見姑娘了,實屬是有些許緣分。”

    慕容珏走了過來,眸色犀利地掃過戚婉的裝扮,“依我所見,姑娘身上的衣服雖然看似款式簡單,但布料上乘,並非窮苦之輩。

    爲何一定要到這戲班子來,白白遭惹了別人的白眼,讓自己受了這番不值得的委屈?”

    作爲一國皇子,慕容珏的多疑與生俱來。

    一次相遇就算了,如今兩次三番的相遇,倒是不得不讓他懷疑起眼前這女人的目的了。

    戚婉一聽,倒是輕笑一聲,學着戚昭的灑脫隨性。

    “想不到公子觀察力如此敏銳,着實讓我刮目相看,公子所言極是,我非是爲貧苦而如此忍辱負重。這般體驗人生百味,實是爲了增長自身見識和閱歷罷了,不近百姓之中,又怎言知百姓之苦?奈何世事多不如意……”

    說完戚婉又感傷地垂着頭,嘆了口氣。

    “姑娘是吳國人嗎?”

    慕容珏卻突然問。

    戚婉心頭一跳,道,“自是本土生土長的吳國人。”

    “那倒是有緣了,我非是吳人,來此遊玩,正缺一本地的嚮導。不知姑娘可願陪我四處逛逛?

    還請姑娘放心,我並非登徒子,決不做輕薄之事。這幾日薪酬,也任憑姑娘開價就是。”

    慕容珏目光清澈,彬彬有禮,態度溫和。

    看皮相,倒是一副謙謙公子的做派。

    “我與公子投緣,自無不可!”

    戚婉連忙答應。

    這條大魚,可算是上鉤了!

    “敢問姑娘芳名?”

    戚婉眼底暗暗劃過一抹得逞的笑,輕聲道。

    “戚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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