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上的人兒臺步矯捷,聲細如瑩。

    將那悠長古老的故事唱的蕩氣迴腸……

    戚昭垂下眸子定睛沉思着什麼,良久只聽着邊上有人低喚了她一聲。

    她這纔回過神來。

    “唱得不錯,有賞。”

    戚昭示意讓丫鬟拿來了賞錢,一隻手不輕不重的在椅子上敲着。

    寒光門的總舵主想與她見一面,此事……

    “下次,他們這戲班子便不用再來府了。”

    富有磁性清冷的男聲響起。

    此時,戚昭這才意識到身邊不知何時起竟多了一個人。

    男人面色陰晴端坐在此,一副睥睨天下的眼神冷傲的打量着面前訕訕離去的戲班子。

    “看來,我這次是好心辦壞事了,早知,應該讓他們唱一曲鴛鴦配的。”

    明襄揚天長嘆了一口氣。

    心不在焉的戚昭全然不曾瞭解發生了何事,至於方纔的戲麼,她更是一句都沒仔細聽進去。

    “我身子乏了,你們玩吧。”

    一見着賀遂,戚昭便動身要回房去。

    賀遂不動聲色的也隨着她一道起身而行。

    兩人一前一後。

    站在臥房門外,戚昭身子一頓不假思索的遞了個眼神給山芙。

    砰的一聲。

    房門緊閉!

    那雙狹長的厲眸掠過一抹涼意。

    被拒之門外的賀遂,更是一如往常般,沒有過多糾纏。

    這讓屋裏的幾個小婢都看不下眼了。

    “姑爺也不知是怎麼着惹到了咱們小姐,擱我看,他低頭認個錯,好生哄哄,小姐哪兒是那般冷酷無情的人。”

    “再這麼下去,小姐該不會真要和姑爺和離了吧?”

    小婢各個惶惶不安,可是卻又無能爲力。

    戚昭低咳了一聲,山芙連忙快步走到了門口將衆人遣下。

    “今夜子時我要出府一趟,你幫我在府中打點,此事不宜聲張。”

    “您當真要去見那寒光門的總舵主?”

    山芙驚得目瞪口呆。

    那可是天下第一的殺手門派,僅只是一封書信呈上,小姐當真要這般貿然與其相見?

    “先前您與寒光門祁天道比試時,那人可是昭昭致命,足以見得寒光門早已被皓月收買,奴婢認爲,小姐您這般前去不妥。”

    初次,山芙斗膽開口試圖想要打亂她家小姐計劃。

    戚昭輕蔑冷笑一聲,“真傻,若他們待我有殺心,今日不赴約,改日也必將會使出渾身解數置我於死地。”

    這……

    打從戚昭告病休息在家後,幾個孩子也常往她這屋裏跑的勤快了不少。

    甚至是以往下了學堂第一件事就是背書溫習功課的明襄也是隨着明鎮他們一道。

    屋裏,蜜餞小零嘴兒,還有些京城滿布的小玩意兒,雜七雜八的多了不少。

    閒賦無聊,戚昭便帶着幾個孩子又是燒烤,又是親自下廚做菜。

    再指點明襄兩招。

    至於明鎮麼——

    這小子反社會人格,他對於從武雖天賦過人,甚至趕超於明襄之上。

    可最大的愛好,卻莫過於他娘從七皇子那搜刮來的兵書,還有窮通寶鑑,等。

    “洗手去。”

    戚昭輕挑柳眉,瞥了一眼面前幾個小崽兒。

    賀遂從外入門,見着這永寧居內一片祥和安逸,母慈子孝的場景。

    他卻像是一個置身事外的局外人,只能默默旁觀。

    無人察覺之際,明鎮早早的從外又搬來了一把椅子就挨着戚昭的位置放下。

    還悄悄地加了一副碗筷。

    “先說好,做的不好喫不準嫌棄,不許說。”戚昭笑顏如花的隨之而坐。

    正當他們孃兒幾個其樂融融的入座,歡笑打趣兒般的說着這幾日白日裏京城發生的趣事兒。

    隨着賀遂自覺的入座,戚昭驟然間冷下的一張臉。

    氛圍一度陷入了尷尬的窘境中。

    “你們先喫。”

    戚昭說着便要抽身離去。

    卻不料,此時明鎮卻忽的開口問道:“娘,你和爹,這幾日怪怪的,你怎麼總是避着他呢?”

    “若要是爹爹做了什麼對不住孃的事,我們一定首當其衝的大義滅親!”

    明襄也放下碗筷,附和般的說着。

    就連這幾個小的都察覺到了異狀。

    戚昭若要是表現的太過明顯,只怕她和賀遂這事兒還未徹底解決完之前,又要招惹一身麻煩。

    “不是,我只是有點口渴了。”

    她隨口一個站不住腳的藉口。

    衆人面面相覷互相對視了一眼。

    明玉乖巧伶俐的主動站起身來,“幫娘泡一壺她平日裏最愛喝的金駿眉。”

    明明戚昭和賀遂兩人坐的距離近在咫尺,卻又像是隔了一道山海那麼遠。

    面對賀遂的示好,夾來的糖醋小排。

    戚昭故意似的扒拉到了碟子的一邊。

    這頓飯,喫的她索然無味。

    卻渾然不知更大的麻煩更在後面。

    賀遂剛夾起了菜淺嘗了一口,忽的又皺起了劍眉。

    一旁的明鎮拼命的給他擠眉弄眼使眼色。

    隨即,他狐疑的朝着邊上打量了一眼。

    幾個孩子喫菜的時候,又大口配着米粥吞嚥。

    菜做的這麼鹹,不合乎常理。

    莫不是她……

    鎖住了自己的味覺?

    “今晚胃口都不錯,再讓小廚房做兩道菜。”賀遂淡淡的開口說着。

    “我去消消食。”

    戚昭說着,最先離開了飯桌。

    三個小崽兒望着她離去的背影,又瘋狂的朝着賀遂遞去眼神。

    “爹,娘真的沒事兒嗎?她真的嘗不出,這飯菜有何異常?”明襄的小臉上遍佈着擔憂和焦慮。

    “她無礙,有爹在,你們無須憂慮。”

    賀遂眼神意味深長地的鎖在那一抹倩影上,低聲道。

    明玉還連忙對明襄他們問道,“方纔,我裝的像不像?娘這麼早就走了,該不會是看出來我們的端倪了吧?萬一娘日後都不給我們下廚做飯怎麼辦……”

    即便是戚昭隱瞞的再深。

    可今晚上這一頓飯,卻足以讓賀遂篤定一件事!

    “小姐的藥,改換成這藥方子,換做四個藥鋪抓藥,用四個婢子。”

    這差事,賀遂交付于山芙的手中還算放心。

    山芙雖心有疑惑,可畢竟眼前的男人只要一日不與她家小姐和離,便還是她一日的主子。

    藥方隨後拿給小姐過目便是。

    入了夜,窗外風聲吹着落葉沙沙作響。

    一襲墨衣的女子,靜謐無聲的推開了窗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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