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婦人說話時臉上一臉溫婉笑容,“我老家是在蠻荒之地,梁山城,距離京城還遠得很呢。”

    淳厚朴實的笑容,波瀾不驚的語氣。

    戚昭不自然的柳眉輕輕挑起,她漫不經心的側目朝着戚婉的方向看了眼,“怎的,沒見着柯夫人呢?”

    “我娘這幾日勞苦奔波每天都耗心費神的在操勞這繡品的事兒,病倒了,那邊偏屋裏歇着呢。”

    戚婉目光如刃般的回視着面前的戚昭。

    毒辣辣的眼神,就差沒有直接將戚婉的野心全都揭露於眼前。

    “是麼?那我可得瞧瞧去,怎能給柯夫人雷倒了呢,你們平日裏是怎麼做事兒的?”

    “小姐我們也是方纔聽說這件事,若不是您過來這邊……我們還……”

    丫鬟說話聲音越來越小。

    對於此,戚昭並沒說什麼,而是攏了攏髮鬢站起身朝着側屋走了過去。

    身後尾隨着戚婉,她面色焦慮快步搶先趕在了戚昭的前頭:“你到底是什麼居心,人都雷倒了還要錙銖必較,戚昭,你好狠毒的心思!難不成定要將我娘和我都逼死,你才肯滿意嗎?”

    “妹妹這話我可就聽不明白了呢。”戚昭勾脣輕蔑一笑,擡起了右手輕輕觸在戚婉的臉上,指尖在她面頰上婆娑。

    這一舉止,還有她這個令人戚婉看了都毛骨悚然的笑容……

    戚婉愣在原地倒吸了一口寒氣!

    “我只是關心柯夫人,你又何必這般上綱上線小題大做呢?莫不是做了什麼虧心事?”

    一句話將戚婉給噎的竟是無言以答。

    還沒等戚婉反應過來,戚昭已經走到了那偏屋的門口。

    幾個婢子將戚婉給擋在了身後,只用戚昭一個眼神,便有人將那道房門打開!

    映入眼簾的場景,卻讓衆人都爲之一愣。

    柯氏倚靠在牀前臉色煞白,額前還有細細密密的汗珠往下淌。

    “柯夫人生了這麼重的病,你們到底平日裏是怎麼當差的,這都未曾察覺!”

    伴隨着戚昭的一聲呵斥,一排婢子跪倒在地。

    柯如雲扶着牀,踉蹌坐起身來,聲音孱弱的說着:“只怕這皇差我是無緣參與了,若要是陛下到時怪罪下來……”

    “既然柯夫人病成這般,便安心在此養病好了。”

    戚昭丹眸微微垂下,她遞給了身後的山芙一個眼神。

    一會的功夫,山芙又從外帶來了六個丫鬟,“打今兒個開始,你們好生伺候柯夫人,倘若柯夫人再出了什麼差池,大小姐定饒不了你們!”

    “我雖不及名醫不過也算是對醫術略懂皮毛,我來瞧瞧,別再是什麼重疾,萬一入了宮再過了病氣給陛下。”

    戚昭徑直走到了柯氏的面前,示意讓她擡起胳膊。

    柯如雲剛捋起衣袖的一剎,胳膊上的景象看得衆人目瞪口呆!

    一排細細密密的紅疹遍佈胳膊!

    方要擡起輕觸柯如雲脈搏的那隻手迅速收回。

    “天花?”

    戚昭眯起了丹眸一臉難以置信般的看着眼前的柯氏!

    這怎麼可能,整個戚家上上下下都是她的人,她佈置周全,即便是有什麼風吹草動都盡收眼底。

    哪怕是就連柯氏與外通信這些小動作,戚昭也皆然盡知。

    她,又是如何染上天花的!

    “不不不……你定是看錯了,我這怎麼可能會是天花,就是,就是誤食了東西身上起的疹子。”柯如雲連忙慌不擇已的將袖子捋下來,不知所措的擺手辯解。

    屋內的丫鬟們小心翼翼的往外退去,各個都心驚膽戰,緊秉着呼吸,在這屋裏更是連一口大氣兒也不敢喘一口!

    “胳膊。”

    即便如此!

    戚昭也還是毅然決然的要查看一眼柯氏的脈象才能放心!

    這婦人心思縝密,背地裏小動作不斷。

    倘若想以此障眼法就遮蓋了行跡,讓她心生畏,躲得遠遠的,那就實在是對她瞭解的太少了!

    見着戚昭這般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行爲,身後的山芙連忙快步衝上前去拉着她的手:“小姐,您可一定要三思啊,這天花可不比尋常的病症,不如還是找府醫查探最爲把握。”

    “若要不是天花,只是尋常的過敏,亦或者溼疹之症,豈不是讓府醫白跑一趟?”

    戚昭一把擡起了柯如雲的胳膊,二話不說便將那兩指搭在了脈搏上。

    這脈象——

    孱弱無力,對應的便是免疫力低下。

    再仔細查看,柯氏的身上還有好幾處的紅疹。

    天花,戚昭還是第一次遇見。

    “請府醫過來,順便再從外請一位年長些的老郎中。”

    而今這嘉禾居里發生了這麼大的事兒,戚昭早就已經對府邸的這些人信任全無。

    她出門時,扭頭對身後的山芙吩咐着。

    不到一炷香的時間,整個戚家上下全部都被戚家的府兵給圍了起來,裏裏外外只要沒有特允,一律不許輕易出行。

    戚昭還忙不迭的讓人買來大批量的高粱酒放在府中備用,待會兒整個嘉禾居里裏外外全部都得用酒水擦拭一遍。

    “小姐您還懷有身孕,方纔您還是要查探柯夫人的脈象,奴婢覺得還是應當小心爲妙。”

    “去給小公子,還有小小姐們收拾出東廂房,今兒個開始讓他們先搬去東廂房住,今天和嘉禾居有所接觸的所有人,列下名單給我。”

    說話時戚昭還提起了裙襬,快步踏上了長廊的臺階。

    身後尾隨的下人們各個忙活的腳不沾地。

    現下雖還未得到這郎中和府醫的佐證,究竟柯夫人是不是天花,但卻已經鬧騰的人心惶惶。

    “這間屋子給我收拾出來備用。”戚昭蹙起柳眉指着一間小屋說道。

    與其迎面而來的賀遂二人正好打了個照面,只是還未等着賀遂走近,戚昭卻已經岔開了這條路從長廊上下去。

    “府上發生何事了?”賀遂面色緊張的朝着戚昭方向遞去目光。

    那張俊顏上神情凝重,劍眉緊擰做一團。

    “是嘉禾居那位,好像是得了天花,小姐方纔……方纔還去過嘉禾居幫柯夫人看過脈象。”

    什麼?

    男人眯起了厲眸,目光透出幾分詫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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