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的話,擱在外人聽來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
可戚昭卻瞭然。
“兵器在誰的手上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有能耐使麼?”
戚昭昂首闊步走在前面,全程就連一記正眼都不帶看賀遂的。
似乎全然不把他給當成一回事!
物資裏面沒有喫喝用度,戚昭手中緊攥着那一對打火石,起碼她拿着這玩意兒,也就不怕路上會餓肚子了。
山迢迢路遙遙,這裏地勢險惡,和他們先前根本不能比。
只有站到了這山林子裏之後,戚昭才真切的對先前軍中將士們感同身受!
“這是野豬糞便,看上去還是新鮮的,小心些,你們都機靈一點。”
戚昭看着眼前那一團黑乎乎的,皺着柳眉對身後幾人好言相勸着。
宋鳴他們卻各個都不以爲意。
“大小姐一看就是不常出沒於這種地方吧,您是不知道,野豬啊,實際上沒有謠傳中的那麼嚇人,是怕人的。”
戚昭只是微微斜睨朝着人身上瞥了一眼,不再多言語,加快了步子沿着地上新鮮的泥土腳印前行。
她對則一帶的地勢地形不怎麼熟悉,不過,有的是人對着地勢熟。
這一路上,看着上空天色,大致約莫粗略估計了一下應該是走了有一個時辰。
還未見着有水源,來時他們路上帶的那點茶水,早就已經喝的見了底了。
“我們分頭行動去找水源,不能超出現有範圍一里地內。”
戚昭組織着大傢伙,開口提議着。
途安深思熟慮一番之後,又道:“不如還是我留在原地等着吧?這樣以防萬一大家夥兒若是回來,還能有個照應?”
提議固然不錯。
但說好了分東南西北四個方向走。
才從這顆酸角樹下和宋鳴他們分別,賀遂便自覺地跟上了戚昭的步子。
“不是說好的,咱們分頭行動去找水,你怎的還跟着我?”
戚昭的語氣中摻雜着些許不悅。
“我來此,並非是爲了要贏,而是護着你的安危,難道昭兒你忘了臨行時,我和岳父承當的什麼?”
他的聲音輕柔,步子走的飛快就像是個小尾巴似的跟在戚昭的身後。
按照原先約定好的,戚昭他們找了兩個方向都未見着附近一帶哪兒有水的。
她擰着眉頭一籌不展,接着和賀遂一道又折返回去。
已經落了一地棗核兒的酸角樹下並未見着途安他們幾人的蹤影。
戚昭眉心突突直跳。
“小心!”
賀遂一聲高叱,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迅速一把攬起戚昭的腰肢朝着南邊樹上飛躍而起。
野熊渾身漆黑,黑色的鬢毛黑亮黑亮,泛着油光。
“你什麼時候發現的這玩意兒?”戚昭一臉驚詫的朝着賀遂看去。
“你方纔發現的並非是什麼野豬的糞便,就是這玩意兒的。”
賀遂緊緊地將懷中人兒抱得更緊,目不斜視的打量着下方的黑熊低聲說着。
哪曾想這黑熊的戰鬥力可不低!
竟然還會爬樹。
“在這,他們在這兒!”
前方傳來了途安幾人爭先恐後的喊聲。
可,當宋鳴一看到這熊瞎子的時候,直接傻了眼。
“先跑!”
“嗷嗚~”
一聲震耳欲聾般的熊叫響起。
驚得這樹林子裏飛鳥四下紛飛。
來時就屬他們拿到的兵器攻擊範圍最短。
和熊瞎子近身肉搏,除非,他們是真的覺得活的膩歪了。
“昭兒,坐好。”
賀遂說着隨手從樹上摘下一顆搖搖欲墜只剩下棗核的酸棗仁兒朝着黑熊的眼睛砸了去。
飛射而出的棗核兒就像是飛箭一般!
嗖嗖風聲從她的耳畔響起。
戚昭完全還沒回過神來,就聽着樹下原本還圍着他們來回打轉的黑熊又是一聲慘叫。
黑熊本就心性不穩纔會一路狂奔至此,加上又被賀遂傷了眼!
這熊瞎子竟聰慧過人的抱着那顆參天樹來回左右使勁兒的搖晃起來。
“走!”
隨着戚昭的這一句話說出口。
他回眸看向身後的人兒。
僅僅只是一眼,戚昭便心領神會他的深意,隨着他的步子一道輕身一躍朝着邊上的樹梢飛踏了過去。
這哪裏是什麼荒野比練!
分明就是荒野求生!
“我先將熊瞎子引開,你們一路往東走,待會兒咱們東邊那條路上見。”
這一路上都寡言少語的徐巖忽的開了口。
徐巖從地上撿起來了一塊石頭,重力朝着熊瞎子的後脊上砸了去。
他這一舉,根本不容戚昭開口辯論是否能行。
人已經朝着南邊奔去,身後的黑熊瞎子一路窮追不捨。
戚昭緊攥着拳頭憤恨不已的一拳砸在了樹幹上!
“咱們先走。”
“可徐巖怎麼辦?”
戚昭擡起了丹眸神色憂慮的朝着賀遂遞去了目光。
那個方向還不知路況如何,萬一要是沼澤泥地,徐巖僅憑着自己的一己之力也難以脫身。
“你可別忘了,徐巖也是翰林軍的一軍將領,獨帶一支隊伍,論身手,能力,不比你差。”
賀遂言外之意便是要戚昭在這關鍵時候先保護顧好自己再說旁人。
她探着腦袋往前面看去,只能看到樹叢像是被什麼東西壓過去似的。
一團黑乎乎的玩意兒追着一人,跑着跑着便沒了蹤影。
“你們先順着這個方向往東走,按照方纔徐巖給出的位置方向,你們一起,我去去便回。”
賀遂同戚昭囑咐了一番。
他臨行要走的時候,還意味深長地往自己手中的短匕上看了一眼。
戚昭本是打算將賀遂給攔下來,山林中地勢險惡,他們這纔剛進山沒走兩步遠就遇上了熊瞎子。
誰知道這山中還有什麼龐然大物。
只是,賀遂像是故意不想讓她察覺去蹤似的,身影矯捷的穿梭在那荊棘叢中。
她還沒看清楚賀遂的去處,人已經走的沒了蹤影。
“那咱們是要走,還是原地滯留?”
“不如還是聽賀公子的話,咱們順着先往那個方向去。”
宋鳴和途安你言我一語的說着。
戚昭卻不應聲,而是將目光緊鎖在他們方纔歇腳的那顆酸角樹上。
明顯清楚能夠看到枯萎的樹幹上有血跡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