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念禕一進門左右打量一眼未曾見到戚騰的身影,先是眼中一驚,再看到跪地不起的太子臉色有異。

    他不禁當即蹙起了眉頭,中計了!

    “兒臣將父皇賞賜給將士們的炭火送去了練兵營,特意趕回來後交付差事,營中將士們各個都感激不盡,稱父皇——愛民如子,可是空前絕後第一大明君啊。”

    七皇子臉上漾着笑顏,慢慢悠悠的說着,直接將戚騰的事給岔開隻字不提。

    可即便他沒有提及和戚騰有關的絲毫,吳帝是何等的聰明。

    今天做的這個局,也正是等的是他!

    “你皇兄手上還有幾個大理寺處理的案子,暫且先交由你的手上吧,朕看着再過兩月就要到了年關,這宮宴一事,往年都是你皇兄操持,今年朕想看點不一樣的。”

    吳帝的一番話,可是在暗喻將太子手中的實權交付一半到七皇子的手中!

    宮宴一事,自從立儲之後可都是由太子操辦的。

    今年卻又——

    “父皇,父皇!兒臣自知才學疏淺,不及皇兄事事打點妥當,宮宴……更是絲毫經驗都沒有,這般交付給兒臣,只怕是到時候會給辦砸了。”

    七皇子忙不迭的解釋着,臉上儼然一副抗拒的神色。

    ……

    紅牆高院,小太監們一路將戚騰送到了宮門口也遲遲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這一舉寓意明顯。

    走了一個柯氏,只要吳帝想,他可以有千百萬個法子安排人手眼線堂而皇之的在戚騰的身邊。

    他並未多問,上馬車時還特意專程囑咐了兩個小太監一句:“二位公公,不如雖老夫一道乘車,外頭天寒地凍的。”

    “不用了戚將軍,奴才們也只是身負皇差,此去戚府,好生照拂好戚將軍便算我們兩個差事完成了。”

    尖銳的男聲,聽的戚騰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了!

    去往戚家的一路上,戚騰都在反覆揣測今日吳帝之舉所謂何意……

    戚家。

    戚明鎮和明襄一聽說外公臨時被傳入了宮中,兩個小的焦急的在院兒裏來回踱步。

    可算是見着外公回來,結果人還一瘸一拐的……

    明襄急忙一個箭步衝上前去一把攙扶起他的胳膊:“外公,您這腿,怎還越發嚴重了?”

    “小公子,不如先讓讓,容奴才先送戚將軍進屋歇息?”

    小太監一開口。

    這聲音不由得讓明鎮爲之一怔。

    這兩個太監——

    明鎮連忙緊跟上前去,臨了快入門時,臨門一腳他拉住了明襄:“這兩人,不簡單。”

    他搖頭示意的一個眼神更是在暗喻着明襄待會不要亂開口。

    “該死的,怎麼弄的,竟不知外公腿上先前打仗時留得那麼嚴重的舊疾,還給弄成了這般,還不趕緊下去拿藥!”

    明鎮仰頭看着面前的兩個太監一通訓斥,一手背後,儼然一副小家主之態。

    話語中又多了幾分玩世不恭。

    倆小太監面面相覷一番。

    “奴才只是負旨送戚將軍回府,至於這腿疾……”

    聽聞此言,戚明鎮故意做出一副驚訝之色打量了他們二人一眼後,開口說道:“你們是宮裏的太監?”

    “小公子不常入宮,不認得奴才也是正常,奴才是御書房伺候的小允子。”

    小允子笑意盈盈,畢恭畢敬的說着。

    御書房……

    明鎮更加篤定了心中揣測,他不緊不慢的說道:“宮裏來的大太監呀,那哪兒能讓你跑腿,你可是伺候陛下的還是我和明襄去吧。”

    “小公子這話說的。”小允子樂呵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兒。

    倆小人兒互看了一眼,忙不迭的往門外走。

    庫房門口。

    “那可是陛下跟前的太監,外公進宮定是被陛下呵斥了,明明這腿疾休養的都差不多了,今兒個卻又犯的更厲害了,只怕是……”

    明鎮的兩條小小的好似毛毛蟲的眉毛擰做成一團。

    一聽這話,明襄眼中閃過幾分惶恐:“那這件事我們定得速速告訴娘和爹爹纔是啊。”

    “現在咱們如若要是出府的話,定會引起那兩個太監的懷疑,不如還是讓寧楓去。”

    經過明鎮的一番思索,這般安排最是合理妥當。

    不出片刻的功夫裏,明襄和明鎮捧着一大包的膏藥回到了前堂。

    初次一個人出遠門的寧楓坐在戚家的馬車裏穿着一身精棉質的襖子,透過車窗往外看去。

    這個角度,看着窗外那些行雲如流水般的人羣,果真和平日裏在外走着看到的風景是不一樣的。

    他懷中揣着小公子要讓送去練軍營的那封密函,更是加劇了心中的想法。

    “寧楓既然坐上了這馬車,生是戚家人,死是戚家魂,日後定當加倍努力,回報戚家的恩情!”

    小人堅毅的神情看着窗外,嘴裏低聲喃喃着。

    練兵營裏。

    戚昭正和程實他們商議着佈陣排列一事。

    “你這提議不錯,畢竟戰場上是不分四季的,咱們也得學會隨機應變纔是上策。”

    她抿了口茶笑吟吟地說着。

    卻不料此事外面的下人過來回稟,“小姐,咱們家的馬車到了練兵營外,估摸着,許是小少爺們來了。”

    明鎮他們?

    戚昭狐疑的挑起了柳眉,先前出門時不是叮囑過孩子們,如若沒有旁的要緊事兒,不要隨便來練兵營。

    “這路途遙遙,天寒地凍的,這幾個孩子還真是讓人不省心。”

    她邊說着邊站起身往外走去。

    誰料走到了練兵營柵欄外,馬車上的捲簾掀起,從車裏下來的人卻是寧楓。

    賀遂也正從北邊過來,方纔應了戚昭的差事去將軍餉仔細清點一遍。

    “寧楓見過大小姐。”

    寧楓彬彬有禮的雙手捧起,照模學樣的學着戚家的禮儀。

    “你小子怎麼來了?可是小公子們在家中不老實?”

    戚昭說着領着寧楓往軍營內走去。

    這孩子還是第一次來到練兵營,看的眼都直了。

    她笑着同寧楓講解着每個兵的兵種,以及那些擺列整齊的兵器作用。

    “奧對了……小姐,是明鎮小公子說您身子孱弱,專程讓小的送些補藥來的,還有您先前出門時落在家裏的這個緋色夾襖。”

    寧楓像是想起什麼似的連忙一拍腦門,有幾分窘迫尷尬的開口說道。

    夾襖?

    戚昭眯起了丹眸,這不是先前家中家丁打翻在地上的那件,她不是說了,不要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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