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這件事擱在以前倒是也罷了,只是當下這局面緊蹙,外面有無數雙眼睛在盯着戚家,戚昭完全無從察覺來人的身份到底是誰。

    她從房檐上下去之後第一件事便是帶人朝着嘉禾居的方向奔去。

    府兵一腳踹開了臥房的那一扇門,映入眼簾的便是戚婉那張驚慌失措的顏臉。

    “她……她,好像是沒氣兒了!”戚婉支支吾吾的說着,一雙眼睛瞪得渾圓。

    迎門而入的幾個丫鬟什麼時候在戚家見過這般大場面,一個個也是被嚇得不輕。

    戚昭聽了戚婉的話後,先是狐疑的打量了她一眼,接着上前一步去,用手在那人的鼻尖輕觸,果不其然是已經沒有了氣息。

    “找府醫過來看脈。”戚昭有序不紊的說着。

    不足片刻的功夫,府醫便火速趕來,他俯身趴在丫鬟的身前先是看了看,接着又用手搭在了她的脈搏之上。

    大夫最是講究,望聞問切,這一番考究之下,可以確定倒地之人早已無了生還的可能。

    “回稟大小姐,這人已經沒了氣息,回天乏術,恕在下無能。”府醫退到了一邊上去雙手抱拳畢恭畢敬的說着。

    戚昭早已經瞭如指掌,她找府醫過來無非也就是爲了堵上悠悠之口。

    旁人不知,她怎可能也不知曉,此女之前是和戚婉一同從外面回來戚家的,十有八九就是太子派在戚婉身邊的人。

    “究竟發生了什麼?”戚昭讓人將這丫鬟的屍首從府邸擡了出去,這才慢悠悠的坐在戚婉的面前,漫不經心的一隻手輕輕地在桌子上敲了敲對其問道。

    戚婉聲淚俱下佯裝出一副又驚又怕的模樣,說道:“我就是讓她幫我斟茶,結果茶水都沒端好,人直接倒在地上了……我用手摸了摸發現沒了呼吸,就趕緊喊人進來……”

    這麼一番解釋,勉強聽上去還算是合理。

    但是好生生的一個人,尤其,還是太子派來的人,怎麼可能無緣無故的就這麼倒地不起。

    把這些事兒給串聯在一起,戚昭垂下了丹眸,她淡淡的看了看嘉禾居內的陳設,一切,最後目光鎖定在面前戚婉的身上,“這件事就先這樣吧,你們都下去吧,找到這丫鬟的家人,山芙你派人送去撫卹金,再把這丫鬟後事兒安排妥當。”

    “是,奴婢知道。此女到底是咱們戚家的丫鬟,奴婢待會兒便吩咐交代人下去,安排人把她給厚葬了。”

    主僕二人在戚婉的面前一唱一和。

    前腳戚昭剛出了嘉和居的大門,接着便又速速回過頭來,她對一旁的山芙又囑咐道:“現在就去找仵作,驗屍。”

    “小姐……”

    山芙驚恐的瞪圓了一雙眼睛,這才意識到原來他們小姐方纔當着戚婉說的那一番話,不過就是虛以爲蛇的假話罷了。

    真實目的,更在後面。

    山芙不敢有片刻的耽擱和懈怠,連忙差人將這丫鬟的屍首從戚家給擡了出去。

    明面上說的是要將此女給厚葬,料理後事。

    實際上,仵作已經到了城外的城隍廟裏。

    戚昭心緒不寧的坐在書房裏,她一遍遍的查看着從南疆送達的這些書信,信件裏也看不出異狀來。

    到底戚騰是在什麼時候出的事兒……

    當下她不得不將前往南疆一事給提上日程,片刻都不能耽擱!

    “你是打算要出遠門去?”

    戚昭正在臥房裏收拾着行李,忽的這時候身後傳來了一道清冷的男聲。

    再是熟悉不過的聲音,即便是她不用轉身回頭都能知曉身後站着的男人是誰。

    她沒有放下手中動作,反倒是更加利索的收拾着,“和你有什麼干係?”

    “昭兒,我說過的,前往南疆一事兒切莫小覷,南疆地帶險惡,且在那地方也遠不止是有夏裔,更還有……”

    明顯的,賀遂有些着急,竟也開始口不擇言。

    說話的時候竟是一時間沒有把控住,不該說的,該說的,一股腦的全部都給倒了出來。

    聰慧過人的戚昭根本不需賀遂過多言語,一句話就已經聽出了其中端倪來。

    她回眸,冷眼上下打量了賀遂一番後,冷聲開口質問道:“你剛剛說,南疆不止是有夏裔,這話的意思,就是確定了父親的失蹤和前夏朝的人脫不開干係?”

    “昭兒。”

    賀遂雙眸含情的認真注視着她。

    倘若,要是戚昭什麼都不知道,這一個眼神,僅僅只是一個眼神定是會要攪亂了她的心神。

    可惜一切都早已變成了覆水難收,她也不是那個一無所知的懵懂少女。

    “不用解釋了,賀遂,你最好讓我知道這件事和你沒什麼干係,倘若,我若得知那些夏裔和你是一脈相承,我必讓你付出十倍百倍的代價!”

    這一道冷呵,不禁讓賀遂的心當即跌落至湖底。

    什麼時候開始他們兩個人之間的關係變成這般,如履薄冰!

    甚至是根本不需要外援,只要稍有不注意,便一碰即碎。

    “倘若你現在出京,吳帝便有了發兵的理由和藉口。”賀遂劍眉緊緊地擰作一團,還試圖想要對面前的人兒勸諫道。

    戚昭根本不聽他這些莫須有的罪名,倘若要是現下戚騰在南疆真的出了什麼事兒。

    難道,戚家面臨的結局會有什麼改變麼?

    “不如,你去?”

    隨着戚昭的這一句話落下,屋內又是死一樣的寂靜。

    許久後才聽着緘默寡言的賀遂低沉的開口辯解道:“夫婦爲一體,你去,我去,又有何不同?不管你願不願意承認,但起碼在吳帝的眼中,你我二人,我和戚家,本就是一體。”

    呵……

    戚昭的脣角上揚扯起了幾分譏笑,多麼冠冕堂皇的藉口。

    她眼神冰冷的好似一把利刃,薄涼的從賀遂身上掠過。

    “如果你要是擔驚受怕,也大可現在就從戚家離開,不管戚家從今往後面臨什麼,都與你毫無干系。”

    “你明明知道的,我並非是這個意思。”

    二人四目相對之際,她的眼神中早就少了先前對待賀遂那般的柔情,多了幾分戾氣。

    他們的關係,早就變了。

    從戚騰下落不明的那一刻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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