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將軍,您的夫君和孩子,在陳記藥鋪被證人目睹被殺手殺害,還帶走了他們的屍首……”
周圍的聲音一下子如潮水一般朝她涌來,忽然間,戚昭恢復了聽覺,聽得一清二楚。
就像是從天上打了個悶雷,劈向她的腦門兒。
雪一片一片飄落。
戚昭頭髮被堆滿雪白。
身子晃了晃。
“將軍!”
手下飛奔過去欲接住她的身子,戚昭自己以長槍扎地穩住了身體,做了一個制止的手勢,“再說一遍,誰被殺了?”
那漆黑的目光緊迫的盯着說話之人。
捕快嚥了口唾沫,再難開口也得說啊,戚將軍這怕是難過懵頭了,“是您的夫君和孩子……”
“不可能!”戚昭決口否認。
“?”
“不可能。”
戚昭搖頭,轉身看向一邊的地面,語氣堅定道。“他們不可能死。”
捕快茫然的和戚昭的手下對視一眼,一時害怕被壓下,對戚昭的擔憂佔了上風,“戚將軍,小的知道您可能一時難以接受,但是事實確實如此,我們有證人,他們是親眼——”
“讓開!”
戚昭長槍往一旁一扔,手下慌忙接住,她一手扒拉開捕快的身子,大步流星的離開軍營。
“不是,將軍,您不接受也得接受啊,我們還能拿這種事騙您不成!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啊!”
捕快愣了愣,慌忙追上。
戚昭頭也不回,翻身迅速上馬,一勒馬繩,面無表情道:“在哪裏發現的?”
“陳記藥鋪。”捕快嘴巴快過腦子,說完就一拍腦門兒,“小的跟您一塊去。”
“駕!”
戚昭壓根兒沒有理會他,馬兒飛奔。
甩了他們一連塵土。
捕快一臉複雜的抹了抹臉,吐出嘴裏的灰塵,看了看這天上飛落的鵝毛大雪,天色都暗了不少,嘆道,“理解,理解,將軍是被打擊過大失常了,換了誰也接受不了,何況她也是一個女人。”
這話被他身後,戚昭的手下聽到了,一臉你沒事吧的看着他,但也沒有明說。
他們將軍可不輸給男人。
一定會撐住的。
將軍不會被任何事情打倒。他們堅信這一點。
“駕——”
“來人了來人了快讓開!”
圍在陳記藥鋪的百姓聽到飛馬聲紛紛避讓。
又見一個英姿颯爽面容絕美的將軍隔着老遠就從馬上飛起,腳踩馬背,倏地飛了起來,越過高牆,飛入院落,在一片巨大的血跡中落下。
百姓看的目瞪口呆,一下就認出了她,畢竟戚昭的名聲和形象都是響噹噹的。
“快看,戚將軍來了!”
“這也太慘了,戚家這是造了什麼孽啊,爹死了,丈夫死了,孩子又死了,就剩她一個了,你們說,戚將軍是不是命硬,專克親人啊!”
“你小聲點小聲點,就不怕戚將軍聽了,削了你!”
“噓!”
百姓竊竊私語,即便戚昭聽得見,她也不會理會,她皺眉看向地上一片片的血跡,濃重的人乾嘔。
戚昭臉色越來越沉。
陳記藥鋪的老闆和老闆娘還有夥計湊過來。
搓着手小心翼翼道:“將軍,節哀啊,我們老兩口親眼看見的,那些殺手人太多了,開始您的夫君還能和他們過幾招,可是他們使暗招,他中了暗算,就倒了。您的三個孩子也都很厲害,可是架不住殺手人多,早有預備,打了一盞茶的功夫。
我們被綁了,就只能乾瞪眼的看着,我老伴兒嚇得不行,現在還沒過來呢,我是看的清清楚楚,那殺手就往他們的心口桶了好幾刀,白刀子進,紅刀子出,那血太多了,我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麼多的血。他們真的死了,將軍,節哀吧。”
陳記藥鋪的老闆,是認出戚家人的。
所以,他不像別人只是看熱鬧,他是真的有些難過。
不管外界傳聞如何,他只知道戚家上下不管是主子還是下人,從來不會拖延藥費,也不會佔他的便宜,非常好說話,人都很好。
尤其是那麼小的孩子,多麼玉雪可愛,像是仙童一樣,一眨眼就死在自己面前,造孽啊。
戚昭後退一步,搖頭道,“不可能。”
老闆一臉憂愁。“將軍,節哀吧,當務之急,是抓住那些殺手。爲他們報仇。”
“不,他們沒有死。不過,那些殺手,我也會找出來。”
戚昭面露濃重的殺氣。
雪花似乎都被凍住了,落在她臉上,久久不化。
大雪漸漸將血跡完全掩蓋。
這一次,戚昭回府,是格外的寂靜。
沒有笑吟吟寵溺的望着她的賀遂,也沒有嘰嘰喳喳的孩子,圍着她,要麼請教功夫,要麼衝她撒嬌。
靜。
靜的她心裏空了一大塊。
“小姐,您……您別難過,奴婢看着傷心。”
山芙腫着眼睛試圖安慰,可安慰着安慰着,她自己又忍不住背過身子哭了起來。
折枝用手帕捂着嘴,也哭的不行。
誰能料到呢,那麼可愛的小姐公子,那麼聰明優秀,就這麼沒了,她們早就照顧出感情來了。
“傷心?”
“呵!”
戚昭冷笑一聲。
倏地揮袖,將桌上東西一應掃了下去,碎了一地。
這仍不能平復她的怒火。
是的,比起傷心難過,她更多的憤怒。
也許,陳記藥鋪的老闆看到的是真的,但是真中有幾分假,她就不能保證了。
她不由想到,前些日子哄玉兒睡覺的時候,玉兒突然在她臉上吻了一下。
她笑着問爲什麼。
玉兒一臉依賴的拉着她的手說,“爹爹告訴她,以後要聽孃的話,娘說什麼就是什麼。”
她當時就覺得哪裏不對勁。
爲什麼突然這麼說。
好像以後他就不在了一樣。
但是她沒有多想。如今看來,只怕他早有打算,也許,他本來就要不告而別,不知爲何,又突然改變了主意,還帶走了她的三個孩子。
“這個混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