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針下去,半個時辰後,太醫擦了擦腦門兒上的冷汗退下。

    吳帝舒服的喟嘆。從牀上坐了起來,起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招來宮女吩咐道:“快去讓御膳房備上晚膳,今日朕要喫五寶雞肉膳,八珍鴨、紅肘,還有酸片魚、炙羊肉……”

    他說了一串菜名,聽的還沒來得及離開的太醫,清瘦的身板兒一顫一顫。

    這是作死啊。

    剛剛元氣大傷,脾胃好不容易給調和乾淨,他又要胡吃海喝。

    太醫想勸又不敢再勸,太醫院院長到底是有幾分爲國爲民的心的,忍不住多說了一句,“陛下,您若是還不控制飲食,如此一頓下去,恐怕會比之前還要嚴重。”

    這一句話,嚴重影響了吳帝的食慾,他不悅,下令將太醫院院長拉入門外打了二十大板,以儆效尤。

    太醫院院長一把老骨頭了,雖然保養得宜,八十歲高齡尚且鶴髮童顏,但也經不住二十大板的磋磨,在一衆太醫的悲憤下,太醫院院長嚥了氣。

    太醫們悄悄抹淚,悲悸不已。

    當晚御膳房端來豐盛的膳食,吳帝把持不住,風捲殘雲,最後喫完了最後一盤炙羊肉後,暈死過去。

    小太監驚呼,“陛下!”

    “快宣太醫!”

    宮裏忙成了一窩粥。

    吳兆得知消息後,從書房裏起身穿衣,綺羅嬌媚的趴在他的身上,對着他的耳朵吹氣。

    “咱們這位陛下自控力也太差了,一個簡單的美食就能將他擊垮,聽說他還殺了太醫院院長,真是可笑,他若再這樣喫下去,不出三日,就命不久矣了。”

    吳兆勾脣,“不中用的老東西,即便如此,還依舊攥着權勢不放手呢,我看他能倔到何時!”

    和吳兆綺羅預料的不同,吳帝大概是真的怕了,即便是美食的誘惑,也成了他眼中害人的東西。

    對生的渴望和對死的恐懼,讓吳帝開始配合太醫,連續三日,只喝湯藥調養,加上三日沒有喫加了料的食物,他的精神漸漸恢復了些許,但是卻落下了病根。

    不能喫太油膩的東西,只能喝一些流食,否則就會上吐下瀉。

    吳兆算盤打錯,很是不滿,一個人在書房裏發火,綺羅妖嬈走來,對一地的狼藉視而不見。

    “殿下何必生氣,雖這次沒能要了陛下的性命,可也去了他半條命,他如今的身體一日不如一日,恐怕活不了多久。”

    吳兆陰狠道:“可我連幾天都等不及!”

    綺羅眼中閃過一道暗芒,她早就有了一個主意,此時恰好趁機說出來,“殿下,我有一個主意,不知殿下肯不肯割愛。”

    “說!”

    吳兆這是病急亂投醫。

    綺羅嬌笑一聲,面上妖媚至極,“我知道戚婉就在偏殿,若是她能以沖喜之名送到陛下身邊,伺機對他下手,豈不是一勞永逸?”

    她打着自己的主意,戚婉和太子之間是有情分在的,也是她的絆腳石,若能趁機將戚婉除掉,她就沒有了後顧之憂,待他日太子登位,她就是皇后。

    吳兆眼波微動,綺羅見狀不滿,撒嬌的晃了晃他的手臂,“太子難道捨不得?口口聲聲爲了大業什麼都可以犧牲,不過是一個女人,她的身子早就不乾淨了,殿下何必顧及太多。”

    吳兆抿脣不語。

    “此事容我想想。”

    綺羅也不好逼的太緊,只幽幽道:“我可是知道戚婉曾經和那皓月國皇子慕容鈺的風流韻事的,殿下日後登基,若是和戚婉牽連在一處,世人都知道她給殿下戴了綠帽子,豈不是殿下的污點?還不如……”

    綺羅點到爲止,適時離開。

    她瞭解吳兆,他的心很狠,一定會答應的。

    何況他對戚婉,雖有幾分情意,也並不多。

    當晚,吳兆在百忙之中抽出時間去了一趟偏殿,從被吳兆從戚府帶回宮裏後,戚婉就從未見過他一面,沒有他的允許,看守戚婉的守衛也不讓她出去,幾次她想去找吳兆,都被攔住了。

    戚婉一個人都快憋出病來了。

    每日都渾渾噩噩,待在院子裏想東想西,尤其是聽聞戚昭打了勝仗,凱旋而歸,在府上張羅收納美男的事蹟後,更是嫉恨不已。

    嫉妒她的瀟灑肆意,痛恨她的手段,若不是她,娘也不會死,她也不會淪落到這個地步,有家不能回。

    沒有了將軍府撐腰,她才發現自己什麼也不是,甚至不如綺羅那個女人,好歹她還會些狐媚手段討得太子的歡心,而自己,越發的侷促生澀。

    她的孩子沒了,娘也沒了,什麼都沒了,只有太子,她必須牢牢抓住他,不能鬆手,否則,就失去了一切。

    “太子駕到——”

    就在戚婉沉浸在自己的胡思亂想中時,突然聽到外面的通報聲,她還以爲在做夢。

    直到看到日思夜想的身影,踏入房中,她才忍不住淚眼婆娑迎了上去,撒嬌一樣摟住吳兆,“殿下,您終於來看妾身了。”

    她還沒有名分,就在吳兆面前自稱妾身,吳兆心中閃過一絲嘲弄,越發的對她看不上眼。

    他不動聲色的推開她,撫摸着她消瘦的臉頰。

    “婉兒,你瘦了。”

    戚婉露出悽楚神色,“殿下從不來看我,我相思成疾,食不下咽,自然瘦了些。”

    她的語氣中含有抱怨之情,吳兆眸色閃過一抹厭惡,當初帶她回來,已經是對她的恩赦了,她如此不知滿足,只會惹得他不高興。

    他一人在宮中擋了多少風起雲涌,她以爲說幾句好話,自己就心甘情願護佑她一生?

    若是無用,他隨時可以丟棄。

    “婉兒,對不起,我近日被繁務纏身,父皇又病倒了,七弟也在給我找事,派人監聽我的一舉一動,陸家失勢,唯有戚家風雨飄搖中屹立不倒,戚昭視我如仇,時刻想着要我性命,將我拉下臺,我實在是不知怎麼辦纔好了。”

    吳兆做出一副可憐姿態。

    戚婉一聽和戚昭有關,恨意滋生。“殿下,有什麼是妾身能幫到您的?您只管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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