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帝發現自己的身子動彈不得了。

    迷糊中,有人拿起他的手做了什麼,但是混沌中他什麼也覺察不出來,就連聲音也發不出。

    整個身體越發的僵硬沉重,直愣愣的瞪着眼睛,腳步聲由遠及近,看到來人的神色,吳帝沉重的心狠狠動了一下。

    “呃——”

    他費盡全力,才從喉嚨嘶啞出一道聲音來。

    可在外人聽來,僅僅是一聲低吟,輕的甚至不仔細聽都聽不到,一片明黃色衣袍揚長而去。

    ……

    吳帝病重,次日是一個小宮娥發現的。

    按照往常的這個時候,吳帝已經該起牀了,可是他遲遲沒有喚人進去伺候,眼看着就到了要上早朝的時間,小宮娥雖然懼怕吳帝的威嚴,但是若是耽誤了早朝,她們的小命定然不保,只能推開了沉重的宮門,硬着頭皮進去。

    “陛下……”

    明黃色牀帳內,吳帝竟紅着眼睛瞪着牀幔,嚇了小宮娥一大跳。

    “陛下!”

    她一聲呼喊,吳帝沒有反應,小宮娥很快發現不對勁,尖聲呼喊,“來人啊!陛下出事了!快去請御醫啊!”

    近幾日皇宮一直不太平,太醫院都習以爲常了,但是也沒有料到這一次竟會這般嚴重。

    一行人得到消息紛紛都提着藥箱趕了過去,除了一個夜裏就去了青雲殿去給辰妃娘娘看病的餘老之外,全都出動了,一國之君出事,又逢邊境戰事喫緊,可以說是塌天大禍。

    龍帳內。

    吳帝的眼皮被御醫小心翻了翻,發現他的眼睛毫無動靜,連轉動一下都不曾,可以看出已經乾澀難忍了。

    出於對他的健康考慮,御醫在他眼周的穴位紮了幾針,費了好大功夫纔將他的眼睛闔上,單單是做這些,已經讓他們熱出了一身汗。

    一行人對視一眼,一番檢查後,發現吳帝似乎是——癱了!

    症狀像是中風,吳帝年歲已高,之前身體又多次出現毛病,還中過毒,這要是突然中風也不是不可能,畢竟這種病是誰也無法預料的,且極爲難治,若真是中風癱瘓,事情就麻煩了。

    文武百官紛紛從家中趕來,龍椅上卻空無一人,後來有太監急匆匆通傳:“諸位大人今日先告退吧,陛下龍體有恙!”

    “太醫診斷,是……中風!”

    什麼?

    滿朝文武震驚萬分,這個消息猶如晴天霹靂!

    陛下怎麼就能中風了?

    那早朝怎麼辦?

    日後的朝政怎麼治理?

    邊境的戰事不休,陸家軍又屢次喫敗仗,眼看都無力迴天只能撤兵了,下一任帝王的人選還沒有定下,有一系列的爛攤子沒有得到處理,吳帝卻就這樣癱了。

    “方纔我們將那小太監圍起來問的細細的,陛下連動都動不了,別說說話了,情勢已然危矣!曾經本官家中的老父,當初也是中風之症,不過在牀上躺了一個月就駕鶴西去了,而且一根手指頭都動不了,連飯都是讓下人用管子吹進去的,這病可真是太遭罪了,陛下他……能治好嗎?”

    兵部尚書一臉憂愁,眉目皺的很緊。

    尤其是這一兩年他就要擢升了,做出了不少的政績,陛下曾經透露,要給他升職。

    這下好了,陛下一倒,他的升職無望,也就是說前些年的功夫都白費了,他甚是惆悵。

    想到這,又忍不住給了自己一巴掌!

    都什麼節骨眼兒上了,一旦被夏朝攻破,吳國都不保了,還談什麼升職不升職,眼下的烏紗帽能保住就已經不錯了。

    “唉,有那麼多御醫在,陛下吉人自有天相,一定會好起來的吧。”

    和他同行的官員是素來交好的禮部侍郎,說起這話來也是心虛的很,聲音充滿猶豫和不確定。

    他這也不過是在自我安慰罷了。

    回去後,兵部尚書急得嘴角燎泡,到處找人託關係尋找神醫。

    奈何,一無所獲。最後不知是誰放出了風聲,說戚府背後有醫術高人,於是兵部尚書便打了主意去拜訪戚昭。

    尚書夫人甚是憂慮,拽住自家夫君道:“你可是太子黨的人,戚將軍爲陛下效力,你可曾探知太子的意思?萬一——”

    尚書夫人的未盡之意很是明顯,然而兵部尚書目光卻閃爍了一下,沒有透露,而是堅持要去。

    “家國爲重,此事不可置之不理,即便太子怪罪,我也要盡力一搏,陛下他還不能倒,這樣對誰都不好,況且陛下倒的突然,他連退位詔書都沒有擬,如此混亂,若不能清醒,必然出大亂子!”

    他說着便不耐解釋了,催促夫人爲他準備上門禮。

    尚書夫人略一沉吟,勉強聽懂了一些,只得聽從丈夫的吩咐去做。

    “不如就將庫房那個上個月剛得的芙蓉暖瓶送去吧,那是上好的暖玉所制,是我孃家陪嫁來的寶貝,聽說戚將軍此人不好相與,若是拿的禮物輕了,唯恐她看不上,不給你好臉色,我可是聽說她是進過天牢的,太子幾次對她下絆子,最後都以失敗告終,可見她是個狠角色,你去了,萬不可得罪了她,若是她不理你,你不可糾纏,就死了這條心!免得惹禍上身。”

    尚書夫人千叮嚀萬囑咐,生怕丈夫做傻事。

    兵部尚書無奈的瞥了自家夫人一眼。

    “這還用得着你來提醒?罷了,我就當夫人是關心我好了。戚昭此人雖脾氣古怪,但卻有一身光明磊落的氣質,唉,世人對她多有誤解,殊不知她可是戚家軍的主心骨,戚家軍有戚家歷代的軍魂,剛正不阿,保家衛國,便正是因爲如此,我才篤定去了後,她萬萬不會在吳國的安危上爲難我。”

    尚書夫人愣了愣,喃喃道:“竟是這個理由?似乎也有道理,昔日戚老將軍高風亮節、坦坦蕩蕩、爲國捐軀,如今他這女兒,理應也繼承了他的血脈精神,合該是個深明大義之人。”

    兵部尚書想到戚昭那慘死的夫君和孩子,幽幽的嘆了一口氣,摸了把鬍子,不願再和夫人討論這種細節,“快去準備吧。”

    “這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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