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暉說完這句話,明顯的感受到巨大的殺氣。

    戚昭一雙眸子被怒火淬鍊的又清又亮,牙齒咬得咯吱咯吱響,“你再說一遍?”

    “奏樂!”

    “質子,這些樂伶都是將軍花重金從萬花樓請來的名人,個個樂理精通,極有才華,您可以欣賞一二。”

    管家帶着一行輕紗敷面的女子走了過來,朝戚昭二人行禮。

    戚昭坐直了身子,捏起桌上一塊兒小點心扔進嘴裏嚼了嚼,好像方纔劍拔弩張的較量根本不存在。

    她這麼會裝,夏暉眯了眯眼睛,在捉摸着什麼,抽空回答管家一句,“嗯。”

    他們二人一拉開距離,所有人都不約而同鬆口氣。

    前面樂伶彈奏着各種樂器,還有身材婀娜多姿的舞女在一邊伴舞,這一幕緩衝了方纔的氛圍,這纔像是宴會嘛。

    戚昭不動聲色的喝酒,吳衾禕頭也不擡,喝的有點上臉,左相朝身後小廝使了個眼色,那小廝便到了吳衾禕身邊提醒,吳衾禕便不是很情願的放下了酒杯,不一會兒,戚家的下人給他上了一壺茶。

    還是解酒的。

    戚昭看到他喝了解酒茶,這才放心的收回眼神,而後感受到左邊那道強烈的無法忽視的灼熱目光,她不想理會,但耐不住對方一直盯,好像能將她的臉盯出一個洞來。

    戚昭忍無可忍,“王爺,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夏暉用只有兩人才能聽見的音調道:“我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

    戚昭倏地向他射出冷芒。

    眼神示意他把話說清楚,他何須忍耐,又在忍耐什麼?

    可夏暉這次卻沒有要解釋的意思,“總之,我只是不希望將軍不自重,傷了你那亡夫的心。”

    亡夫二字不論時隔多久,還是能輕而易舉刺痛戚昭的心。

    “夠了!”

    她拍案而起,酒杯都被震倒,滿當當的酒水都灑在了夏暉的身上,一時間,舞女跳錯了一步,樂伶彈錯了一個調,剛剛放鬆下來的衆人,心往嗓子眼兒一提,這二人又怎麼了?

    好像一對冤家。

    左相直盯着他們,氣氛再次回答了緊張焦灼的一刻,只見戚昭深深吸了一口氣,而後扯出一道笑容來,十分“溫柔”的對夏暉道:“抱歉,不小心弄髒了質子的衣服,還望質子見諒,若質子不嫌棄,還請隨我來,我給質子找一身乾淨的衣服。”

    夏暉意味深長的盯着她。

    配合道,“那真是有勞戚將軍了。”

    戚昭扯了扯嘴角,“質子客氣了。”

    在衆人面前她一口一個質子,客氣疏離的很。

    他們卻不知,只要他們二人站在一起,就總有一種極致曖昧的拉扯感,其他人都摻和不進去的錯覺。

    二人你來我往一人一句,離開後,宴席上衆人才有膽量公開討論。

    “我怎麼覺得這一幕有點怪怪的?說不上來的感覺。”

    “怪什麼怪!這個就是戚將軍的伎倆!我可是聽說上個月,她就是靠這個,拐了一個從外地來的美男,後來收入後院!”

    “竟真有此事?可這是質子啊,她這都敢起賊心?”

    “戚將軍爲人你們還不清楚?比戚老將軍膽子還大,還可怕!她要做的事,誰敢攔?就算她真的打質子的主意,誰又能把她怎麼樣?而且一個巴掌拍不響,我看這質子,八成對戚將軍也是有點心思的,否則,他若是不想,怎麼會跟着去?”

    衆人都燃起了八卦之心。

    “這麼勁爆!我還以爲質子是個好男兒呢,上次在皇宮還信誓旦旦說他有未婚妻,來到都城後,據我所知有幾個人偷偷去質子府想要結交質子,送去很多美人,都被質子體面的退了回去,我當他是潔身自好的人,誰知……”

    “要我說,這戚將軍雖然生的好,可她這性子,一般人真的拿不住啊,況且她還是個寡婦!外人都說她有剋夫剋夫的命格,這質子是哪裏不開眼,竟然看上了戚將軍,他是沒見過女人嗎?”

    “這話我可不同意,戚將軍和那些庸俗脂粉可不同,她性子直辣,對有些男人來說極具挑戰性,讓人有巨大的征服欲,她就像是一匹野馬,若是能征服這樣一頭野馬,那該是多大的成就啊。”

    “可是,戚將軍的亡夫,就是一個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小白臉,戚將軍就只喜歡那一類的,你沒看她的後院的那些美男,全都是花架子。這個質子可不一樣,戚將軍怎麼改口味了?”

    “這個……”

    就在衆人還沒討論出個結果的時候。

    吳衾禕聽不下去了,他甩袖離場。

    左相吩咐小廝跟去,以免吳衾禕因喝多了酒出什麼亂子。

    而後他重重將酒杯往桌上一放,周圍一下安靜了,左相道:“非議將軍和質子的罪名,在場的諸位一個也承擔不起,再說下去,我就記住了,到時候稟報陛下,讓他來定罪如何?”

    嘩地,衆人低頭做掩飾狀。

    一個個老實的不行。

    “你們繼續。”

    左相沖同樣被嚇到跪下的舞女和樂伶還算溫和道。

    她們身子輕顫,繼續表演。

    但這一次,誰也放鬆不下來了。

    ……

    永寧居。

    夏暉跟着戚昭的腳步,進了院內,忍不住笑道,“我聽說將軍從不讓後院那些男子進入這個地方,而將軍卻讓我進了第三次,我是否可以理解爲,在將軍心裏,我和那些男人不一樣,是特殊的存在?”

    戚昭眯了眯眼。

    這個人,還真是蹬鼻子上臉,給他臉了。

    她冷笑一聲,“是啊,王爺和那些男人的確不一樣,大概是在我眼裏,那些人是男人,王爺是女人吧。”

    她陰陽怪氣的說,絕不落下風。

    夏暉臉色一黑,隨即笑了起來,“將軍真是嘴硬,我算是領教了。既然戚將軍不願承認,我也不爲難你,衣服呢?將軍這裏沒有男人住,該不會想讓我穿你亡夫的衣服吧?”他故意道。

    戚昭臉色發青。

    “我認爲王爺不需要換衣服了,從宴席上一路走過來,您身上那點兒酒水,都被風乾了。”她似笑非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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