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到大,只要是涉及到戚昭的事情,陸宛英都不會無動於衷。

    小的時候她關注戚昭是鄙夷她,縱然頭頂着戚騰女兒這個名號,也無法掩蓋她又蠢又笨又胖又醜的事實;後來,是因爲嫉妒,這樣的一個醜女人,竟然能和賀遂那樣美好的男子成親,她覺得荒誕無禮;再後來,戚昭變了,變的越來越美,越來越強,那些總是聚焦在她身上的目光也開始轉移到了戚昭的身上,陸宛英覺得恨。

    在她心中,是戚昭搶走了她的東西。

    男人,榮耀,光芒,所有的一切,都因爲戚昭的存在而落空,陸宛英和她的仇不止一星半點,也不是一日之功。

    這些年累積攢下的一點點恨意,已經深入骨髓,乃至於聽到她的一個名字,都能輕易掀起她心中關於恨意的滔天巨浪。

    “咔”。

    手中的玉鐲被陸宛英直接捏碎了,有碎片扎進了她的手上,一旁的丫鬟嚇得趕緊上前找東西爲她包紮。

    陸宛英冷着臉推開她們,大步出去。

    一個偏廳。

    劉興卑微的下跪在陸宛英面前,手上高舉一樣東西,道:“陸將軍,這是陛下面前伺候的柯公公託小的給您送的口信,還請陸將軍過目!”

    劉興出身卑微,又沉浮在微末之中,這輩子見過最大的官,以前是自家大人,後來是戚將軍,再後來是七皇子,這些人都是他連看一眼都覺得戰戰兢兢的人,更遑論和他們有所交談。

    如今,陸將軍是他見過的厲害的人裏還和她打交道的唯一一個,劉興心裏說不忐忑是假的,他不知道陸將軍會不會信。

    但是他想起柯公公把東西交給他時候的那個眼神,是那麼篤定。好像篤定只要把東西交上去,他就一定能出去似的。

    劉興決定相信他。

    賭上一把。

    陸宛英瞥了他一眼,沒有言語,沉默的壓制着一切,她看起來面色不善,不是好相與的人,一向如此,對自己的親人骨肉,她尚且只知道利用,何況是一個外人,還是一個……小小的獄卒?

    陸宛英看着劉興的目光帶着很深的嫌棄。

    她陸家是真的沒落了,連一個螻蟻也敢叫囂着刺激她,用戚昭的名義見她。

    陸宛英眼中狠光大盛,她用力攥緊手心,壓迫到了剛剛的傷口,鮮血從手心溢出來,在劉興震驚的目光下,她一無所覺似的,過了一會兒才道:“這和戚昭有什麼關係?”

    陸宛英那刀子一樣的目光,在他臉上剜了一圈,似乎他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劉興就死定了。

    劉興被她這一眼看的,後背都出了身冷汗。

    他懇求道:“柯公公說了,陸將軍看了就都明白了。”

    陸宛英不動。

    過了一會兒,她才擡手,一旁丫鬟趕緊將劉興手中的東西接了過來,交給陸宛英,親自展開,遞到了陸宛英的跟前,丫鬟不敢往上面瞅一眼。

    陸府的規矩重。

    許多規矩能壓死人。

    而陸宛英是最注重規矩的,若是有下人越距,那下場會很慘。

    陸宛英本是不在意的掃了一眼,卻被那上面鮮豔的紅色給刺的擰了擰眉。

    血書?

    她耐着性子看下去,從第一個字開始。

    看着看着,她一把從丫鬟手中奪過去。

    湊近了又看了一遍。

    看了一遍又看了一遍,如此反覆,她方確認自己沒有看錯。

    她的神色太過緊繃。

    反應前後相差很大。

    讓劉興忍不住好奇,柯公公到底寫了什麼東西,他一路上揣在懷裏都沒敢打開,他不敢。

    “這裏面的東西,你看了沒有?”

    良久,陸宛英聲音沙啞的問道。

    她擡起手裏的那份血書。

    刀子眼神割的劉興頭腦發懵。

    “沒有!小的不敢!柯公公將此物交給小的的時候,曾囑咐過一定不能打開,小的並不知道上面到底寫了什麼!”

    劉興一臉老實樣。

    後背溼透了。

    陸宛英見他如此反應,心想他可能真的不知道,否則,他也不會將東西巴巴的送來,不管他是出於什麼原因把東西送來的,但是他都逃不了一個結局。

    陸宛英眼中閃過一抹殺意。

    “我知道了。”她臉上閃過一抹兇狠的表情。

    而後喚道:“張濤!把他叫來!”

    張濤是陸家軍的一員,是陸宛英的部下,也是爲數不多,在和夏國交戰中還活着的一個,其他人或傷或殘,都已經無用了。

    “是!”

    下人急忙過去通傳。

    在這期間,陸宛英面色凝重的坐在那裏一聲不吭,隨着時間一點點流逝,劉興心裏也越來越緊張。

    過了好久,劉興額頭浸着汗,大着膽子道:“陸將軍,這東西小的已經送到了,若是陸將軍沒有什麼要問的,小的就先告辭了。”

    他話音一落,就感受到落在臉上的那熟悉的強烈目光,他從牢裏的那些犯人的身上看到過,他們初次來大牢,被他管教,都會露出這樣的眼神。

    殺氣。

    劉興捕捉到了。

    這下,他的冷汗出的更多了。

    明明是這麼冷的天,他卻出了那麼多的汗,就像在烈日驕陽下站了一上午。

    “你叫什麼名字來着?”陸宛英自上而下的問道。

    她就像是一個無情的判官,一開口就能定人的生死。

    劉興忽然後悔了。

    他有一種十分強烈的不妙的直覺。

    “小的,小的叫劉興。”

    他說完,嗓子都乾的不像話,他不等陸宛英再問,着急忙慌的跪在地上磕了好幾個響頭,一邊說道:“陸將軍,小的真的什麼都不知道,都是柯公公的意思,小的也只是招辦而已,柯公公那邊還等着小的回話,還請陸將軍放小的離開,小的保證,出了這個門,就把所有的事情都忘了,日後不管是誰問起,小的都絕口不提!”

    他發誓。

    陸宛英笑了。

    那笑冷的嚇人。

    劉興屏息,聽到她緩緩說了三個字,“你走吧。”

    劉興心裏一鬆,可對上她那冰冷的表情,又覺得心裏突突直跳,無法平靜,他試探性的站了起來,見她並未阻止,於是拔腿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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