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雲汐那點子貓力氣在小清面前根本是不夠看的,小清只捏住她的手腕,便痛得她握不住手中簪子,掉落在地。

    同時小清掄起胳膊,幾個響亮的耳光便立刻扇的沈雲汐找不着東南西北。

    隨她一道來的丫鬟見狀趕緊上來攔,直接屋裏其他丫鬟摁住。

    “大姑娘,大姑娘您行行好,就饒了我們姑娘吧。”

    兩個丫鬟哭着朝沈稚求情。

    可沈稚卻好似沒聽見一般,一雙眼眸變得陰鷙,狠狠瞪着沈雲汐。

    沈雲汐被扇懵了,知道嘴角淌下血來,才意識到疼,然後大聲哀嚎起來:“沈稚!你竟敢打我……你個賤人……啊!”

    她話沒嚎完,小清又是幾個巴掌下去,扇的她眼冒金花。

    沈稚坐在軟榻上沒動,只是冷聲道:“沈雲汐,下跪給我娘磕頭道歉。”

    沈雲汐如何說她她都不在意,可要是敢牽扯上秦宜淑,她就算是拼了這條命去也要讓她知道教訓!

    “你……你做夢!”沈雲汐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混雜着血水,看着噁心。

    小清嫌惡地看着她:“姑娘,她嘴硬的很。”

    “那就繼續打。”沈稚拾起圖冊,漫不經心地翻着,“打到她肯道歉爲止。”

    “是!”小清高聲應了一句,掄起胳膊正要繼續打時,沈雲汐雙腿一軟跪倒在了地上,哭着道:

    “我……我錯了……”

    沒有人不怕疼,尤其是像沈雲汐這樣金枝玉貴的。

    她一張臉只腫了左邊,說的話也是囫圇不清。

    沈稚頭也不擡:“磕頭。”

    沈雲汐恨得雙手握成拳,狠狠瞪着沈稚,被打腫的嘴脣都在哆嗦着,可旁邊小清還虎視眈眈地瞪着她,她不得不彎下腰。

    等她磕完頭起來,髮髻早就凌亂不堪了。

    她的丫鬟急忙過來扶着她。

    “你……”沈雲汐眸含狠毒目光,想要對沈稚放一兩句狠話。

    沈稚一擡眼,冷冷一笑:“讓我等着?哼,又要去告狀是吧。”

    小清聽見這話,有些擔憂。

    要知道這些年來沈雲汐各種欺負沈稚,最後挨訓的還是沈稚啊。

    沈稚驀地從軟榻上站起來,這嚇得沈雲汐後退了兩步,生怕她又打自己。

    “想告狀就儘管去告。”沈稚撿起地上掉落的簪子,擡起手,重新插回了沈雲汐的頭上,她嘴角輕勾着一抹笑,可那笑卻不達眼底,“你看看到時候父親懲罰的,會是誰。”

    沈明成對秦宜淑的感情沒有任何人可以替代,哪怕是柏夫人。

    她死在沈明成最愛她的時候,於是這輩子都留在了沈明成的心裏。

    若是讓他知道沈雲汐敢那麼說秦宜淑,便是柏夫人也保不住她。

    沈雲汐被丫鬟攙扶着走了,小清走上前來,有些擔憂:“姑娘,若是將軍真因此而動怒怎麼辦?”

    沈明成發起怒來,那是連沈老夫人都攔不住的。

    “剛纔動手打人的時候,你怎麼不擔心了?”沈稚微微一笑。

    小清訕訕笑道:“這不是看她實在太過分了嘛。”

    “所以啊,咱們怕什麼。”沈稚重新坐回軟榻上,說道,“放心吧,這件事就算是真告到父親面前去了,他也不會拿我怎麼樣。”

    小清這才放心下來。

    不過事情也果真如沈稚所預想的那樣,沈雲汐自是去柏夫人面前哭了,可這件事也就到此爲止了,沒人鬧到沈明成面前去。

    倒是柏夫人次日來找了沈稚。

    她不再向從前那樣笑容晏晏,那張臉仍是那麼溫和,可眼神卻完全變了。

    “從前倒是我小瞧你了。”柏夫人坐在黃梨木交椅上,瞧着坐在對面的沈稚,眯着眼淡淡說道。

    “昨日之事,的確是我有些衝動了。”沈稚面容乖巧,“不過妹妹侮辱亡母,我若不爲她討回公道,也枉她痛苦生我一場。”

    “你倒是有份好孝心。”柏夫人細長的手指輕撫鬢角。

    “不過是做女兒的該做的。”沈稚微微笑道,“便是日後母親需要我的地方,我也在所不辭。”

    柏夫人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瞧着你也挺忙的,我便不打擾你了。”

    沈稚跟着起身,將她送至屋外,離去時,沈稚輕聲說道:“母親用了什麼薰香,好香啊。”

    柏夫人腳步一頓,道:“不過是自己調配的。”

    她出身商賈,家中是做香料生意的,這也是爲何這麼多年來,始終不得沈老夫人喜歡的原因。

    她的身份,配不上沈明成。

    “當初母親與我生母是閨中密友,想必母親也送過她一些香料吧。”沈稚輕聲道。

    柏夫人握着手帕的手指一根一根慢慢收緊,她看着沈稚那張明媚似驕陽的臉龐,彷彿看到了曾經的秦宜淑一般,不自覺的後背微微發涼。

    “你忙着吧,我走了。”柏夫人撂下這麼一句,便帶着婆子轉身走了。

    待出了這院子,那婆子見柏夫人臉色不佳,才納悶道:“這大姑娘怎會突然提這事?莫非……”

    “住嘴!”柏夫人咬緊牙,美豔的臉蛋在這一刻維持不住溫婉和氣,硬生生扭出一個狠相,“她知道什麼?當初出事的時候她纔剛出生罷了。”

    婆子不敢再多言:“夫人說的是。”

    柏夫人離開後很久,沈稚都靠在屋檐下的柱子上。

    小清知道她是想起秦宜淑心裏難過,只能輕聲安慰道:“姑娘,夫人若是在天有靈,知道您要出嫁了,也一定會高興的。”

    “或許吧。”沈稚嗓音幾不可聞,“當初在娘房中伺候的那些人,到如今還沒找到?”

    小清咬住嘴脣,搖搖頭:“半點音訊都沒有。”

    沈稚從記事起便知道秦宜淑當初的那些事了。

    官方說法是秦宜淑難產,可忠義侯府並不相信這個藉口。

    秦宜淑身子狀況一向很好,孕期時從來沒有斷過大夫請脈,若是有問題早就查出來了,怎麼偏偏就生那日出了意外?

    這也是忠義侯府爲何跟沈家撕破臉皮的原因了。

    只是沈稚想要靠自己查清真相,卻是有些難。

    她望着這一方四角天空,長長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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