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上這麼說着,手上動作卻不停。

    這兩日伺候他更衣都是丫鬟在做,但沈稚今日自己親自動手,但看的出來,她很不適應,動作也十分生疏。

    江羨卻沒阻止,只是垂眸看着她,眼底噙着抹淡笑。

    倒是要看看她葫蘆裏賣的什麼藥。

    伺候人的活可不好做,沈稚一套做下來,已累的臉蛋微微泛了紅,鼻尖更是泛起一層細密的汗,瞧着卻十分可愛。

    “我吩咐廚房做了世子愛喫的菜。”她又笑着對江羨道。

    飯菜擺上桌,果然都是江羨愛喫的。

    可他卻遲遲沒有動筷,一雙眼睛只是盯着沈稚看。

    沈稚被他看的心裏發毛:“世子,你這般看着我做什麼?”

    “有什麼事便說吧。”江羨笑道,“無事獻殷勤。”

    沈稚被他說的臉一紅,也有些不敢看他含笑的眼眸,但嚥了口口水後,還是迎難而上,望着他道:“今日我表姐來了一趟,忠義侯府的大姑娘,不知世子可有聽說過?”

    江羨是何等聰明之人,一聽她提起忠義侯府,便明白是因爲什麼事了。

    他臉上的笑淡了些:“這些事你不需要管。”

    這壓迫感似乎一下就涌上來了,尤其是江羨不笑的時候。

    沈稚雙手握緊了手帕,軟聲道:“我當然知道我不該管這些事,可是表姐求到我跟前來了,我還能怎麼辦?”

    她說着,表情變得有些委屈:“況且,我也沒打算管,只是想知道,詔獄的人會怎麼對陸懷瑾?”

    江羨瞧着是喫軟不喫硬的,沈稚將自己的態度放的很低,他總不可能還全部給她轟回來吧。

    “詔獄惡名昭著,會是什麼手段,你難道想不到?”江羨淡淡說着,眼尾勾着一抹譏諷。

    “那是其他人……”沈稚小聲道,“你不一樣。”

    江羨被她逗笑:“我爲何不一樣?”

    “你是我的夫君啊。”沈稚揚起臉笑。

    她笑的毫無心機,甚至可以說是沒心沒肺。

    江羨微怔,但很快又收拾好情緒。

    “詔獄的人帶走陸懷瑾,只是例行檢查。”他到底還是說道,“若他真的沒有問題,便也不會對他做什麼。”

    “當真?”沈稚持懷疑態度,“可不是說,進去以後,就算是沒罪也會用刑嗎?”

    江羨語氣變了些:“既然如此,你還問我做什麼?”

    聽出他有些不悅,沈稚忙說:“我也只是道聽途說,沒親眼見過,你別生氣。”

    她獻殷勤一樣的往他碗裏夾了一筷子菜,笑眯眯道:“快喫吧,一會兒還要去給母親請安呢。”

    江羨心裏輕哼一聲。

    倒還真將那菜吃了。

    沈稚這才悄悄鬆了口氣。

    用過晚膳,兩人便去了老夫人那裏。

    彼時二夫人、三夫人以及江瑤都在,還有三爺江紹以及柏哥兒,倒是沒見着老侯爺。

    不過沈稚也知道,老侯爺一向清淨慣了。

    家裏所有人聚在一起,一時間熱鬧得很。

    二夫人坐的離老夫人最近,瞧着她們婆媳倆感情是最好的。

    沈稚與江羨進屋裏去一一行了禮。

    柏哥兒偏着腦袋望沈稚,然後用驚訝地語氣道:“四嬸長的好像先生畫中的仙女啊。”

    衆人的目光便下意識看向了沈稚,陡然被這麼多人盯着看,沈稚的臉也紅了紅。

    三夫人則是扯了一把柏哥兒,低聲訓斥道:“這是你四嬸,不許無禮。”

    “我纔沒有呢,我這是在誇四嬸。”柏哥兒委委屈屈道。

    老夫人笑着將柏哥兒抱到了自己懷裏,說道:“咱們柏哥兒眼光好。”

    “四弟妹的確是生的極美。”二夫人微微笑道。

    這種話,沈稚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無論怎麼說都無端叫人覺得她虛僞。

    所以,沈稚乾脆笑着不接話了。

    江羨坐在一旁也饒有興致的看着這一幕,尤其是看着沈稚那露怯的神色時,越發覺得好笑。

    她雖表現的無懈可擊,可到底還是個小姑娘,又在這麼一個陌生的地方,連說什麼都要再三斟酌,生怕說錯什麼。

    其實,她跟自己是同一種人。

    陪着老夫人說完了話,天色也不早了,大家漸漸都散了。

    走出老夫人的院子,小清在前面打着燈籠給兩人照路,沈稚則小心翼翼跟在江羨身邊。

    這麼一路回了永寧居,才踏進院子,便瞧見江羨的隨行小廝魏榮在裏面候着。

    在沈稚詫異地目光中,江羨淡聲問:“詔獄情況如何?”

    “幾位大人正在查案,暫時沒查出什麼來。”魏榮恭敬回道,“陸家那位公子也並未上刑,聽說只是被牽連的,再加上陸家的關係,倒是沒人敢動他。”

    聽到這裏,沈稚稍微放下了心,隨後又明白過來,江羨這麼做,是爲了讓她放心。

    她頓時心中有些感動:“世子……”

    “如今可放心了?”江羨問她。

    沈稚點頭:“多謝世子。”

    江羨對着魏榮擺擺手,隨後擡腳進屋裏去。

    沈稚也跟着進去,順道讓人準備水伺候江羨沐浴。

    沈稚突然發現,好像外界對江羨的傳言,並不一定都是對的。

    他雖然在詔獄,可做的事卻並不像外人所說的那般不分青紅皁白。

    這一晚,沈稚倒是沒有提前睡着。

    她靠在江羨身側,感受着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暖意,頭一次覺得,他肩膀比自己想象中的更加寬闊。

    窗外的月亮透着羅帳映進來,落在他身上,可以看見他俊朗的輪廓。

    沈稚悄悄的往他身邊靠了一下,隨後才合上眼準備睡。

    然而,原本呼吸均勻的江羨卻突然翻了個身,將她全部攬入懷中。

    屬於男人的氣息瞬間鑽進她的鼻息,讓她的心一瞬間便緊張起來。

    男人的指腹有些粗糲,滑過她的肌膚,帶起陣陣顫慄。

    沈稚呼吸急促起來:“世子……”

    下一刻被他吻住,所有的話都被堵了回去。

    後面的事沈稚有些記不清了,只記得自己被他折騰的有些狠。

    她的雙手只能無力的勾着他的肩膀,被動承歡。

    一下接着一下,越來越重。

    跟新婚那晚的不同,她體會到了愉悅,不全是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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