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說三夫人不討喜呢,這說話造詣就明顯比不上旁人。

    三房是庶出的,往後遲早是要分出去單過的。

    可老夫人如今將管家權交給她,已經是擡舉了,她卻還不滿足。

    將來侯府當家的是江羨與沈稚,於情於理都是沈稚管家。

    不過是老夫人心善,讓三夫人管了幾年,她便真當自己是這侯府的主人了。

    這管家權老夫人想給誰便給誰,此時只是讓三夫人教教沈稚而已,她便一副自己被奪權的模樣,弄得老夫人心裏很是不爽快。

    “行了,我也有些乏了,你們各自去忙吧。”

    沈稚與三夫人便起身恭敬告退。

    待她二人走遠,姚媽媽纔過來扶老夫人。

    “這老三媳婦是越來越沒規矩了!”老夫人皺眉,不滿說道,“在這個家中我何時虧待過她了?她喫的用的不都是按照其他兩房的分例,如今她倒跟我擺上譜了!”

    姚媽媽只能溫聲勸道:“三夫人是什麼性子,您還不知道嘛,就是個沒心眼的,脾氣又急,許多事都寫在臉上,其實沒什麼壞心眼的。”

    “她那叫沒心眼?”老夫人冷笑,“真正沒心眼的,是老四媳婦。”

    姚媽媽抿着脣笑,卻對老夫人這話不置可否。

    “四夫人的確不錯的。”她說道。

    “只是可惜了……”老夫人輕嘆了一口氣,“樣樣都好,就是那身子是個隱患。”

    她最擔心的,就是沈稚生不出孩子來。

    她是真怕江家絕後啊。

    “四夫人的臉色瞧着比剛成親那會兒好多了。”姚媽媽笑道。

    “這倒是。”老夫人說着,便雙手合十,心中默唸阿彌陀佛,“只盼望着老天爺垂憐我江家子嗣單薄,保佑沈稚一定要懷個哥兒啊。”

    當然了,她的祈求老天爺不知道聽不聽得見,反正沈稚是聽不見。

    沈稚剛走出院子,前面幾步遠的三夫人便停下腳步來,冷眼看着她。

    從嫁進來到現在,沈稚還沒見過三夫人這幅表情呢。

    “三嫂,怎麼了?”她輕聲問。

    “四弟妹真是讓我刮目相看啊。”三夫人冷笑着,“我原以爲你當真如你生的模樣這般單純善良,可如今瞧着,不過是個白切黑!”

    用這種話來形容一個人,實在是有些惡毒了。

    連跟在沈稚身邊的小清都有些聽不下去,皺緊了眉。

    可沈稚卻面色不改:“我不明白三嫂這話是什麼意思。”

    “少在我面前裝糊塗!”三夫人咬牙切齒道,“虧我還將你當做知心好友,什麼事都同你說,沒想到到頭來捅我刀子的人竟是你!”

    沈稚深吸了一口氣,無奈道:“三嫂若是因爲方纔母親說的話,那你就真是誤會我了。”

    “誤會?”三夫人語氣不善,“當初是你自己說的對管家權沒想法,如今呢?母親那話的意思不就是要將管家權交給你嗎?在我面前說的那般冠冕堂皇,怎麼方纔當着母親的面,你就不肯吱聲了?”

    她這一連串的質問,倒讓沈稚真的有些懷疑自己是否做錯了。

    不過須臾,沈稚便想明白了。

    她是不想要管家權,可沒說往後不要。

    將來這侯府遲早是她當家,總不能她當家了,管家權還捏在三夫人手中吧?

    三夫人當她年輕,以爲她蠢,可這麼明顯的道理,誰又會想不明白呢?

    “我倒是有句話想問問三嫂。”沈稚淡笑着說。

    三夫人皺眉狐疑地望着她,想知道她還能說出什麼來。

    “如今侯府的世子是誰?”沈稚笑眯眯的看着她。

    三夫人被這個問題問的一怔。

    世子是誰,這還需要問?

    可下一刻,她又明白了沈稚這話的深意。

    世子是江羨,等到老侯爺百年以後,順理成章襲爵的人也是江羨。

    那沈稚就是侯夫人了,堂堂侯府夫人,哪有讓嫂子管家的道理?

    想明白這一點,三夫人頓時被臊的面紅耳赤。

    尤其這還是大庭廣衆之下,路過來往的丫鬟婆子多,哪怕沒有駐足偷聽,只怕也聽了不少去。

    “你……你!”三夫人瞪着沈稚,一時啞口無言。

    “我本就無意跟三嫂爭什麼,只是三嫂卻連我學着管家的權利也不給,是不是太獨斷了些?”沈稚說這些話的時候,神色十分淡然,甚至可以說是遊刃有餘。

    比起三夫人的抓狂憤怒,她反而更像一個上位者。

    “這裏離着母親院子近,咱們還是不要在這裏爭執了,傳到她耳裏,總歸是不好。”沈稚微笑着曲膝,“三嫂若是沒什麼事,我便先回去了。”

    說完這話,她便帶着小清朝永寧居去。

    走出去好遠後,小清才憤憤道:“這三夫人也真是過分啊,明知三房是輸出,還要上趕着來搶管家權。”

    “她搶也無可厚非。”沈稚淡淡說道,“母親年紀大了,家中事情雖算不上多繁瑣,可小事不斷,也磨人。二嫂已經很多年不管事了,這管家自然就落到她頭上。”

    管家的人權利大,也風光,各房支出都要從她這裏走,她不願意讓出來也是常態。

    “可說到底,您纔是該正經管家的人。”小清嘟囔道。

    沈稚笑笑:“我剛嫁進來,也沒在母親跟前辦過多少事,她如何敢將權利交到我手上?”

    儘管沈稚跟在沈老夫人身邊,從小到大學的便是這些,可侯府的人畢竟不知道啊。

    在他們眼裏,沈稚就只是個病秧子,今日閉眼明日能睜眼就不錯了,誰還敢將重活累活交給她來做?

    “那世子妃就給他們看看!”小清捏緊拳頭道,“您也不是好惹的!”

    沈稚揚脣笑笑。

    只怕方纔兩人的一番爭執,早就傳進老夫人耳中了。

    她倒不怕老夫人因此對她改觀。

    兔子急了都會咬人,更何況是人呢。

    沈稚若是被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負不還手,老夫人估計也會覺得她挑不起事呢。

    回了永寧居,沈稚簡單的用了個早膳,隨後叫杜媽媽備了支人蔘以及各種藥材,便往二夫人那裏去了。

    她去時二夫人正靠在牀頭看書,瞧見她進來,二夫人一貫清冷的面上便浮起一抹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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