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那酸黃瓜倒是能喫下去幾口，雖喫的也不多。
沈稚靠坐在軟榻上，杜媽媽替她捏着腿，溫聲說道：“我方纔問過大夫，先前您着涼時喝的那些藥，對孩子有沒有影響。”
沈稚自己都差點忘了這茬：“大夫如何說？”
“他看了藥方單，說是先前那位大夫給您開的藥藥性都是非常溫和的，並不會傷及孩子。”杜媽媽笑道，“大夫會每三日過來給您診脈，您大可放心。”
若是尋常人倒也不必這麼小心，無奈這是沈稚啊，除去她本來身子骨便不好，再加上她這肚子裏的孩子，可是將來侯府的繼承人，大意不得。
“那就好。”沈稚微微點頭。
傍晚時候，杜媽媽陪着沈稚一道去給老夫人請安。
沒讓小清跟着，是怕這丫頭毛手毛腳的，照顧不好沈稚，所以接下來幾月杜媽媽都要親自盯着。
她們到時二夫人與三夫人也在。
二夫人是個細心人，擡眼瞧見沈稚進屋時都小心翼翼護着肚子，心下便猜到了什麼。
“怎麼面色這麼憔悴？”老夫人見她臉色不佳，便關切地問道。
“胃口有些不好。”沈稚輕聲道。
“怎麼又胃口不好了？”老夫人聞言便微微皺了眉，“又哪裏不舒服？可請大夫瞧過了？”
“四弟妹這身子骨怎麼還越養越回去了？”三夫人道。
“請了大夫的。”沈稚說着，臉微微有些紅，“大夫說……我是有了。”
“有什麼了？”老夫人一時沒反應過來。
二夫人則是眸露欣喜：“四弟妹當真是有身子了？”
“什麼？”三夫人臉色微變，有些怪異，一時分不出她是想笑還是想哭。
“有身子了？”老夫人也是一驚，“此事當真？”
“是真的。”沈稚道。
“佛祖顯靈，真是佛祖顯靈了啊！”老夫人激動的雙手合十，嘴裏唸叨個不停，“我江家終於後繼有人了！”
三夫人的臉色更難看了。
什麼叫沈稚有身子了，江家就是後繼有人了？
感情她生的柏哥兒就不是江家後人了？
三夫人咬緊牙，眼簾微垂，才掩住眸中那一抹嫉妒。
“快坐。”二夫人忙道，“瞧你這臉色，想來是沒喫的下什麼東西吧？”
沈稚點點頭：“有些反胃，什麼都喫不下，聞到味道就吐。”
“都是這樣的。”老夫人笑道，“我叫廚房給你做碗蛋羹，保準你吃了不吐。”
身後的姚媽媽不用吩咐，已轉身去安排。
“多謝母親。”沈稚笑道。
“大夫可說有幾個月身子了？”二夫人傾身問她。
“還不到兩月呢。”沈稚輕聲說。
二夫人不知是想起了什麼，嘴角的笑容略微有些苦澀，就連眼眸的光澤也黯淡了些。
沈稚猜到她是想起自己那個未出世的孩子，便輕輕握住她的手，說道：“等這個孩子出生，還需要二嫂幫我呢。”
“你放心，就算你不說這話，我也幫你。”二夫人眼角有淡淡溼意，笑着說道。
老夫人直接道：“她如今有身子，喫什麼也不定，乾脆讓她自己差人在小廚房做吧。”
三夫人面色一僵，隨後笑容有些尷尬：“那廚房採買這些……”
“那就每月多給她撥出些例銀。”老夫人又對沈稚道，“小廚房就在你自己院裏，你想喫些什麼，也立馬就能喫到，不必等太久。”
沈稚有些受寵若驚：“母親，其實不用這樣的……”
“我說使得就使得。”老夫人定聲道，“你身邊有個杜媽媽在，我還能放心些，等你身子再重些，我撥兩個婆子去伺候着你。”
沈稚知道自己是拒絕不了，只能點頭應了：“多謝母親。”
三夫人一聽這些話，心裏那酸澀頓時便冒泡。
當初她懷柏哥兒時，可沒見老夫人這般對待過她。
“母親對四弟妹這麼好，也不怕我跟四弟妹喫味啊。”二夫人笑着打趣。
老夫人輕聲斥她：“我待你們還不夠好？平日裏你們要什麼沒有？”
二夫人忙又笑着求饒：“是是是，是我說了糊塗話，母親可千萬別跟我計較。”
她難得有這般討好賣乖的時候，老夫人瞧在心裏也歡喜。
“你是當嫂嫂的，老四媳婦年紀輕，這方面不懂，你平日裏多往她院裏走動走動。如今老四不在府裏，可別叫她一人出了什麼事。”
“是。”二夫人柔聲應道。
“老四那邊可要派人寫封信通知他？”老夫人又問沈稚。
沈稚則是輕輕搖了搖頭：“他去滄州辦事這麼久都沒回來，想必是事情棘手。且讓他好生專注的辦完，別讓這種事分了心，回來後再同他說也不遲。”
“那也好。”老夫人點點頭，“那你父親那邊，我便差人去同他說吧。”
“好。”沈稚這次倒是沒拒絕。
只不過，老侯爺瞧着是面冷心熱，他得知沈稚有孕以後，也差人送了好些東西來。
不過男人送的這些東西，到底是沒有女人們送的精緻，他送的是一小箱的金條，讓沈稚想買什麼便買。
而老夫人等人送來的則是絲綢錦緞，還有補身子的珍貴藥材。
沈稚讓小清將這些東西都一一列了單子收進庫裏。
晚飯時是留在老夫人那裏喫的，但沈稚也只吃了小半碗的蛋羹，那蛋羹不知是用何法子蒸的，蒸出來倒是一點腥味都沒有。
可沈稚也沒敢喫太多，怕到時又吐出來。
回了永寧居，杜媽媽便端來了小半碗雞湯，上面油花都撇清了，連同一小碟子的清脆李子。
見着那李子，沈稚有些驚訝：“這東西如今還有？”
“倒是有，只是都過了季，這些是用特殊法子保存下來的。”杜媽媽笑道，“您少喫點。”
這李子有澀澀的酸意，此時喫着倒是正好。
沈稚一連吃了兩個才停下來，她端起雞湯正要喝時，就聽得杜媽媽輕輕咳了一聲，像是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