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一通忙碌下來到了深夜,沈稚跟江羨拖着疲憊的身軀回了永寧居。

    她甚至連沐浴的力氣都沒有了,只隨意洗漱了一番便躺上牀。

    等江羨沐浴完躺上牀,沈稚已睡的迷迷糊糊。

    她原是睡在外側,感覺到江羨進來,便下意識的往裏面滾去。

    江羨躺到她身邊,伸手將她拉到自己懷裏。

    或許是身體上的難受,讓沈稚睡的也並不踏實。

    江羨耐心的輕輕哄着她,直到她沉沉睡去,他纔在黑暗中長長嘆了一口氣。

    次日,沈家、羅家以及章家的人全都來了。

    唯獨不見二夫人孃家的人。

    不過想想也是,先前段家能對二夫人做出那樣的事,如今定然也不敢上門來弔唁。

    沈稚原以爲沈家只會有柏夫人一人前來,可她沒想到竟然連沈老夫人都出動了。

    當沈稚在靈堂裏見到沈老夫人時,她內心觸動很大,原本強忍住的淚水在這一刻也沒忍得住。

    “嬌嬌。”沈老夫人看見沈稚哭,便立馬拖着年邁的身軀朝她走去。

    她已是上了年紀的人,尋常便是連將軍府大門都不邁一步的人,此時竟爲了沈稚,甘願在大雪天來這麼遠的侯府。

    沈稚幾步迎上去,握住沈老夫人的手,紅着眼道:“這麼冷的天,祖母身子又不好,怎麼還親自來了?”

    “我怕我若不來,你要受委屈。”沈老夫人細細打量着沈稚的臉龐,有些心疼道,“怎麼瞧着瘦了?”

    “哪有啊。”沈稚摸了摸自己的臉,“分明是胖了些。”

    這時柏夫人走上前來,看着沈稚,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淡淡說道:“看來大姑娘在侯府的日子過的不錯。”

    自從上次的事情過後,柏夫人與沈稚之間算是徹底撕破臉皮了。

    她甚至不再像從前那般親切又虛僞的叫着稚兒。

    沈老夫人聽見她這稱呼,便立刻皺了眉,但考慮到這是在別家,隨處都有人,就壓低了嗓音道:“什麼大姑娘?她如今已是世子妃,再過不久世子襲爵,她便是侯夫人了,這點規矩你都不懂?”

    柏夫人不敢當面駁沈老夫人,便抿緊脣不說話了。

    沈稚則是挽着沈老夫人的手往一旁走。

    她原是想等着三個月後再同沈老夫人說自己有身孕的事,但既然今日都已見到了面,便不必再等到那麼晚了。

    兩人去了個人少清淨的地方,隨後沈稚拉着沈老夫人的手,按到了自己的肚子上。

    沈老夫人一開始還不明白是怎麼回事,但忽然間,她意識過來,又驚又喜道:“你……你有身孕了?”

    “您要當外曾祖母了。”沈稚的面上難得有一抹笑意。

    “什麼時候的事啊?怎麼也沒聽你說?”沈老夫人激動的甚至有些不知所措。

    她當然知道沈稚會有這麼一天,但是沒想到這麼快。

    高興之餘,她不免又擔心沈稚的身子:“你的身子弱,可得好好調理,大夫開的藥也要全部喝完,不準再任性,知不知道?”

    她是害怕再發生當年的事。

    面對沈老夫人的叮囑,沈稚也沒有嫌嘮叨,而是笑着乖乖點頭:“知道了,您放心吧。”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的身體是什麼樣。

    所以,哪怕是爲了好好的活下去,她也會乖乖聽大夫的話。

    見她如此乖巧,沈老夫人的心又軟了些,伸手去摸她的肚子,動作小心翼翼的:“當初那個小丫頭片子,如今都要自己當母親了,這日子過的可真是快啊。”

    “還不足三月呢。”沈稚笑着說。

    “日子過得可快了,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沈老夫人笑。

    她收回手,又替沈稚攏了攏披風,隨後像是想到什麼一樣,問道:“如今你有了身孕,那江羨的後院裏,是如何安排的?”

    她問的隱晦,可沈稚也知道她是在問姨娘的事。

    儘管她不想說,是擔心沈老夫人替她多想,但這種事也並不是能瞞得住的。

    “公公臨死前,將他身邊伺候的兩個丫鬟送了過來。”沈稚輕聲說道。

    沈老夫人一聽這話,心中頓時不知作何感想,她是既擔心沈稚屋裏沒人,又擔心她屋裏有人。

    “那世子是個什麼態度?”沈老夫人問。

    她雖知道這世上能比得過沈稚容顏的人不多,可也架不住男人都是些見一個愛一個的。

    她更怕的是沈稚傷心難過。

    “我曾經也勸過他兩回,便是不納妾,屋裏也要收個通房。”說起這個,沈稚倒沒有多難過,反而是笑,“但他說,他對這個並不感興趣,若非是公公此次臨終前送過來兩人,他又不在府裏,這件事都是不能成的。”

    沈老夫人一聽,纔算是暫且放下了心來。

    “他既對你好,那我便放心了。”她說道。

    祖孫倆也不能離開太久,沈老夫人既難得來一次,自然要去見見侯府其他人。

    老夫人見沈稚祖母這麼大年紀了,還親自來一趟,也是既感動又愧疚,連連說她受累。

    正說着話,盛家的人也來了。

    盛夫人帶着盛思容一道來的,倒是不見其他人。

    盛夫人一見着老夫人,便握着她的手連連垂淚,只道讓她節哀。

    這又惹得老夫人不由落淚。

    不過盛家人的出現,倒是讓人想到剛與盛家定親的江瑤。

    如今老侯爺逝世,江瑤怎麼也要爲父丁憂,只怕是先前定下的婚期要改了。

    盛夫人對此倒是沒有什麼異議,橫豎江瑤年紀還小,便是再等一年也無大礙。

    來的賓客們在侯府用了席面,便都陸陸續續的離開。

    守靈七日,這纔開始。

    沈稚跟着他們一道守了兩日,隱隱覺得身子不適,這才被勸回去歇着。

    但即便如此,她整日待在永寧居,也沒好受到哪裏去。

    江羨夜夜回來都睡不着,只快天亮時能眯着一會兒,待到天一亮又起來去守靈。

    就這麼一直持續了七日,待到老侯爺遺體下葬,侯府所有人回到家裏,坐在廳堂中,一時都沉默不語。

    是累的說不出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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