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稚笑着邀她喝茶,喝了約莫半盞茶後,她便問:“沈雲汐如何了?”

    好端端的,怎麼問起沈雲汐?

    單二太太雖不明白,卻還是老實回答道:“她去一趟紫清觀,脾氣性子反而是見長,有時見了我連聲好都懶得問。”

    沈雲汐是眼睛長到天上去了,誰都入不了她的眼。

    “最近我見三姐姐在看大夫喝藥呢。”沈雲沁忽然道,“我前頭去她屋裏玩,恰好碰到大夫在給她檢查身子。”

    “檢查身子?”這事單二太太倒沒聽說,“她生病了?瞧着她不像是有病的樣子啊。”

    她們母女倆自然是想不明白。

    但沈稚卻知道箇中實情。

    當初柏夫人往那副頭面上下的藥不知有多重,而沈雲汐那幾月裏幾乎日日都戴着那副頭面,只怕藥已入體。

    “二嬸今日來我這裏,回去後只怕要被爲難。”沈稚道。

    “她爲難她的,我不在意就是了。”單二太太自己倒是已經習慣了。

    反正這麼多年裏,柏夫人也明裏暗裏給她使過絆子,只要不對她的孩子動手,她一切都可以忍。

    沈稚笑笑,對沈雲沁道:“往後若是沒事,就多來我這裏走動,我一個人無聊的很。”

    “好。”沈雲沁有些受寵若驚。

    她們母女倆也沒久留,坐了一上午後便回去了。

    “這二太太將這件事瞞在心裏這麼多年,怎麼偏挑在此時跟您說呢。”小清走上前來,替沈稚捏着腿,輕輕說道。

    “她有三個孩子呢。”沈稚半倚在軟榻上,手中抱了個小迎枕,說。

    她總要爲自己的孩子考慮。

    “不過三姑娘的事,也夠讓柏夫人頭疼一陣子的了。”小清笑眯眯道。

    “這可不是頭疼一陣子的事。”沈稚淡笑道,“她們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真是活該。”小清憤憤道,“看她們往後還敢不敢來招惹您。”

    柏夫人心思陰狠毒辣,一旦等着她緩過勁來,還不知要用何方法對付沈稚呢。

    “以後凡是將軍府送來的東西,一律都要反覆檢查。”她叮囑小清。

    出了一次的事,可不能再有第二次了。

    “是!”小清點頭。

    *

    江羨只在家裏歇了幾日便又回衙門去了,這些日子他不在,衙門裏攢了不少活等着他。

    沈稚原還擔心他一時半會兒緩不過來,但瞧着他整日都被衙門的事累的回來倒頭就睡,多少也鬆了一口氣。

    忙起來時就沒精力再去想其他的事了。

    府裏面大家的情緒也在慢慢的恢復,除了老夫人外。

    沈稚幾次去給老夫人請安時,都見她似乎提不起精神一般。

    哪怕是柏哥兒在跟前鬧着,她也不像從前那樣開心。

    等着一日江羨從衙門回來的早,沈稚同他提起這事。

    “父親的死對母親打擊很大,都過去這些日子了,她還是高興不起來。”

    江羨難得有精力同她開個玩笑:“若想讓她高興起來,只需等着幾個月後你生產之時了。”

    “我同你說正經的呢。”沈稚沒好氣瞪他,“你等着何時有空,好好陪一陪母親,總不能讓她落下心病了。”

    心病最是難醫,尋常藥石都無用。

    “好,知道了。”江羨認真的答,“你平日裏若無事,也多去陪陪她吧。”

    這點自然不用江羨說,沈稚自己也會做。

    正說着話,冬青走進來道:“凌霜凌煙姑娘過來了。”

    她們倆如今是通房,依着規矩是要日日來給沈稚請安問好的。

    但沈稚已免了她們的問好。

    她們此番前來,爲的也是想見一見江羨吧。

    沈稚倒是沒阻攔,讓冬青叫她們進來了。

    不過江羨對此事並不熱衷,只說了句讓她早點忙完進屋睡,就擡腳往內室走去了。

    “哎……”沈稚是攔都沒攔得住。

    沒一會兒,冬青領着兩人進來。

    她們規規矩矩給沈稚行了禮。

    “不是說了叫你們不必來請安嗎?”沈稚的語氣都有些無奈。

    凌霜垂着腦袋道:“夫人息怒,只是我們二人從前都是丫鬟,做慣了伺候人的活,如今叫我們日日坐在屋裏等着人來伺候,怎麼都難受。”

    凌煙也道:“希望夫人不要嫌棄,讓我們二人在跟前伺候吧。”

    她們打的什麼主意沈稚還能不明白嗎?

    自從收她們做了通房,江羨是壓根沒往她們房裏去。

    更何況如今江羨尚在丁憂,也根本沒這個想法。

    她們這麼久以來只見了江羨一面,哪裏還坐得住呢。

    “我跟前伺候的人多,哪怕是人手不夠,也沒得叫你們來伺候的道理。”沈稚道。

    凌霜一聽此話,知道是希望不大了。

    可凌煙卻還不肯放棄:“夫人,我二人都是老侯爺派來伺候侯爺的,如今連侯爺的面都見不着,如何對得起老侯爺的囑託。”

    她搬出已逝的老侯爺來壓沈稚。

    膽子倒是不小。

    沈稚本來還挺可憐她們倆的,如今叫她這話一說,那點可憐便瞬間蕩然無存。

    “你可知朝廷官員丁憂期間若是有了孩子,是什麼下場?”沈稚盯着凌煙,一字一句道。

    說話時她一貫溫和平靜的眉眼竟變得有幾分凌厲。

    凌霜的身子趴的更深了,她聽得出來,沈稚有些動怒了。

    可凌煙卻還不管不顧,嘴硬道:“夫人若是擔心我們有了孩子,大可賜給我們事後湯藥。”

    沈稚聽了這話都忍不住笑:“你的意思是,爲了滿足你的一己私慾,要將整個侯府都賭上嗎?”

    凌煙臉色微微一變:“我不是這意思……”

    “那你還能有什麼意思?”沈稚厲聲道,冷眼看她,“老侯爺纔剛下葬多久?屍骨未寒,你就上趕着想伺候男人了,虧得老侯爺生前還處處爲你們打算!”

    凌煙臉色慘白,嘴脣微微顫抖着,說不出話來。

    凌霜更是不敢插嘴,生怕被牽連。

    沈稚倒是想多罵兩句,但想到此時江羨還在內室裏,她說的話他也能聽見,便只能將話都嚥了回去。

    “行了,時辰不早了,你們回去吧。”她壓着怒火冷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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