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稚跟忠義侯府找了這麼多年的真相,可江羨卻在短短几月裏便查到了。

    那周婆子行事穩重,就連柏夫人也比想象中的更加警覺。

    這些年來周婆子小心謹慎,愣是沒給她們一點機會。

    若非是沈稚三番四次的在柏夫人面前明裏暗裏提當初的事,讓她們真的以爲被沈稚查到了什麼,這才驚慌之下露出了馬腳。

    “這件事,你想怎麼解決?”江羨問。

    “我還沒想好。”沈稚此時倒有些迷茫了。

    她這些年只想着找到真相,卻根本沒想過找到了以後要怎麼做。

    柏夫人的那張臉,她遲早會給撕下來,可是要怎麼撕卻是一個問題。

    同樣的,這樣的事情若是傳出去了,沈家的名聲也就徹底完了。

    沈家固然對她不好,可沈老夫人卻護了她這麼多年,她不能忘恩負義。

    “那就再想想。”江羨道,“不急在這一時。人既已進了京城,沒有的允許,便不可能再放他們出城。”

    他是有這個本事的,沈稚並不懷疑。

    “等這個年過完後吧。”她道。

    “那就聽你的。”江羨笑笑。

    兩人一路閒聊着回了侯府,孰不知此時的將軍府這邊卻正熱鬧。

    沈雲汐被攙扶回房以後,重新梳好髮髻,又哭着去了柏夫人那裏。

    柏夫人這次是真病了,病倒在牀榻上起都起不來,分明只是風寒,卻像是得了什麼絕症,臉色蒼白的可怕,沒有一點血色。

    周婆子候在一邊,時不時的給柏夫人灌些熱水進去。

    柏夫人意識不怎麼清醒,但沈雲汐哭着進屋裏來那聲音卻傳進她耳中。

    周婆子一見沈雲汐那哭得梨花帶淚的模樣,便道:“哎喲我的三姑娘,大過年的,您怎麼哭成這樣?”

    她說完,忙叫人去打熱水來給沈雲汐擦擦臉。

    沈雲汐直接越過她撲到柏夫人的牀邊,哭着搖她的手:“娘,您快醒醒,您要給我做主啊娘。”

    她是半點不顧柏夫人如今還病着沒什麼精氣神,周婆子急忙過來阻止:“三姑娘,夫人方纔服了藥睡下,您好歹等她睡醒了再說。”

    “我不!”沈雲汐一把推開她的手,“那沈稚帶着人回來欺負我,險些掐斷我的脖子呢。”

    她說着,還仰起脖子給周婆子看。

    周婆子果然看見那嬌嫩的肌膚上有紅印:“好端端的,這是怎麼了?他們怎麼敢在將軍府裏對您動手?”

    原本昏睡着的柏夫人像是被這哭聲吵得煩了,擰着眉睜眼。

    “哭哭嚷嚷的做什麼?”她嗓音有些沙啞,人瞧着也憔悴滄桑了幾分,眼尾都多了幾條細紋。

    “娘,您要給我做主啊,那沈稚帶着鎮北候回來欺負我。”沈雲汐哭訴道,“分明是她害我在先,她還敢那麼囂張,連父親也不站在我這邊了。”

    柏夫人意識本還不清楚,驀地聽見她這後半句話,半邊身子都彷彿瞬間僵硬了。

    “你說什麼?”她顫抖着脣,死灰一般的眼睛死死瞪着沈雲汐,她抓着沈雲汐的手,尖銳的指甲都幾乎嵌進肉裏去。

    沈雲汐疼得齜牙咧嘴:“娘,你做什麼啊?你抓疼我了……”

    “你是不是跟你父親說了頭面的事!”柏夫人眼底爬滿血絲,幾乎要爆出來。

    沈雲汐從未見過她這樣,一時也有些被嚇到:“我……我沒有……是沈稚說的。”

    “蠢貨!”

    柏夫人氣得狠狠一巴掌甩在沈雲汐臉上,直將她打的滾落在地。

    沈雲汐何曾被她這樣打過,跌坐在地上,捂着臉怔住。

    周婆子感激過來扶,也勸着柏夫人:“將軍不一定就會信那沈稚的話,夫人先別擔心。”

    “怎麼可能會不信!”柏夫人撐着手臂半坐在牀上,恨鐵不成鋼的瞪着沈雲汐,“想我聰明一世,怎麼會生出你這麼個蠢東西!”

    沈明成最近對她的態度有所變化,想必也是聽說了什麼纔會這樣,此時沈雲汐這麼一鬧,不就正好坐實了她就是個心狠手辣的人?自然就會聯想到當初的事。

    那件事一旦被扒出來,只怕沈明成提刀殺她的心思都會有。

    “娘……”沈雲汐捂着臉默默流淚。

    她總覺得自己去一趟紫清觀回來,家裏一切都變了。

    父親跟母親不再像從前那樣寵着她,甚至連上門給她說親的人都沒有……如今又沒了生育能力,難道她這一輩子真的要這麼毀了嗎?

    “哭,還有臉哭!”柏夫人氣得直咳。

    周婆子剛要上前去替她拍拍背端碗水時,小丫鬟忽然從外面跑進來,急聲道:“將軍過來了!”

    沈明成來了!

    周婆子頓時有些不知所措。

    柏夫人指着那個不省心的對她道:“把她帶下去先洗把臉。”

    “是。”周婆子連忙應了。

    她們走後沒一會兒,沈明成便進來了。

    柏夫人想從牀上下來,沈明成擡手阻止:“你身子不好便躺着吧。”

    “大過年的,偏我生了這麼一場病,讓將軍也跟着受累了。”柏夫人說着,捂着脣輕輕咳起來。

    “怎麼這麼久了還不見好?”沈明成皺眉。

    “大夫開的藥也喝了,許是近來天氣不好,所以好的慢些。”柏夫人柔聲道。

    見她病成這樣,沈明成也有幾分於心不忍,但是想起沈稚臨走前的神情,心又硬了起來。

    “今日沈稚回來說,你給她送過東西?”他淡淡問。

    柏夫人抿了抿脣,面上有些疑惑:“是送過,前幾個月,那時想着雲汐不懂事,總是惹得她不高興,纔想着給她賠禮道歉的。怎麼了?是那東西送的不合她心意?”

    女人家的這些事,沈明成不懂,也懶得去理解。

    橫豎她們幾個從前也沒少鬥,誰的嘴裏都沒幾句實話。

    “算了,不提這事了。”沈明成道,“你好好養着身子吧。”

    “是不是稚兒誤會了什麼?”柏夫人眼圈微微泛紅,“將軍,這些年來稚兒一直都對我有意見,我也盡力在彌補她了,她若實在不喜我,將軍爲了她想將我休了,我也沒有怨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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