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嫂，這件事與你們三房沒有任何關係，還請你不要多嘴。”沈稚看向三夫人，眼神裏帶了一絲冷意。
三夫人神色一滯，悻悻笑笑。
“她說的有何錯？”老夫人此時竟還幫她說話，“你頂撞長輩還有理了？從前是念着你年紀小不與你計較，可你是脾氣越發的見長了，是不是等孩子生下來，連我這個當母親的都不放在眼裏了？”
她這是拿長輩威嚴來壓沈稚了。
沈稚雖心有憤懣，但始終想着她是長輩，是自己的婆婆，不可與她太過較真，所以一直強壓着心頭怒火。
“說到底，凌霜凌煙只是兩個通房，若說有什麼不同，便是她們從前是伺候父親的。”沈稚淡淡說道。
“既然進了我們四房的門，那我身爲四房的夫人，總有權利決定她們的去處，更何況，她們要走一事，我本是不知情的。”
她已經足夠心平氣和與老夫人講道理，老夫人今日如此生氣的原因，不過就是因爲沈稚做了一件讓她不高興的事罷了。
再結合前因後果，更是讓這件事矛盾升級。
三夫人還想說什麼，但是被沈稚撇過來的一記眼神震懾，話噎在喉嚨再說不出來。
大戶人家裏，從來不會有婆婆爲了妾室來責罵正室。
更何況凌霜凌煙兩人還只是通房，與丫鬟無異。
老夫人此舉實屬帶着偏見。
“女子善妒可是犯了七出之條的。”老夫人定聲道，“沈稚，你也不要怪我說話難聽，我這都是爲了你好。咱們侯府本就人丁稀少，這麼多年了就柏哥兒一個孩子，如今老四是掌家人，自然要擔起興盛侯府的責任來。”
“我從來也沒有攔着他納妾。”沈稚低聲說道，“我也主動提過要給他納妾之事，是侯爺自己不願。母親若嫌四房人少，只要能說服侯爺，他想納多少妾室我都不會說一個不字。”
老夫人一口氣憋在喉嚨，上不來也下不去。
她就是太瞭解江羨的脾氣性子了，若是這麼輕易能說動，又何苦這麼多年了，後院裏就兩個通房？
且這兩個通房還是老侯爺臨死前塞給他的，讓他沒有法子拒絕。
老夫人只所以這麼爲難沈稚，不過是看在沈稚說的話，江羨還能聽進去幾句罷了。
江羨若是真的心疼沈稚，就該好好納幾房妾，不要讓沈稚這麼爲難。
這樣的僵局被二夫人的到來打破了。
她一走進來便察覺出屋裏氣氛有些不對，再一瞧四房的那兩個通房揹着包袱站在一側，又見老夫人怒氣衝衝的樣子，便猜到是怎麼回事了。
“母親這今日這麼熱鬧呢。”二夫人笑眯眯地說道，回頭又看向沈稚，“你的身子可好些了？昨兒去看你你都還下不來牀呢，今日瞧着臉色倒是好些了。”
“有勞二嫂掛念。”沈稚忍住喉間癢意，輕輕笑道，“我好多了。”
“你也是，身子好些就來給母親請安，真是一日都不肯落下。”二夫人笑道。
“母親可是嫌我煩了？”二夫人故作委屈，“若是嫌我煩了，只管說一聲，往後我不往您跟前湊就是了。”
“當真是一派胡言，我幾時說過嫌你煩的話了。”老夫人無奈笑道。
二夫人不過幾句話便將老夫人哄得高興，也不怪老夫人如此喜歡她。
三夫人坐在一旁看着，這一瞬間只覺得自己十分的尷尬。
她從前比不過二夫人，如今連一個沈稚也比不過。
心裏如何是滋味。
“凌霜跟凌煙姑娘是要出遠門？”二夫人看向一旁站着的兩人，納悶道。
“有些誤會罷了。”老夫人開口說道，“你們倆回去吧，別在這裏丟人現眼了。”
凌霜凌煙不敢再說話，躬身退了出去。
這是駁了她們要離開侯府的意思。
沈稚沒說話。
她們倆若是要走，只需同沈稚說一聲便是，何苦要鬧到老夫人面前來。
這擺明了是不想離開，甚至還用這件事擺了沈稚一道。
但她們似乎不知道，沈稚可不是什麼軟心腸的人，她是睚眥必報。
又陪着老夫人坐了一會兒，瞧着她有些乏了，大家這才一起離開。
出了院子，沈稚擡手理了理披風，聽見三夫人在幸災樂禍：
“這凌霜凌煙想離開的事，不知四弟可聽說了？”
二夫人看她一眼：“三弟妹，同爲女人，你還是不要這麼刻薄的好。”
三夫人一怔，隨後面色微變：“二嫂，你這話說的我可就不贊同了。不過是給丈夫納個妾，這有什麼的？我可不像你，當初將二哥抓的那麼緊，那屋裏連個母蚊子都不準進。”
二夫人臉色頓時變得不好看，正要說話時，沈稚忽然開了口：“三嫂若是這麼開明，怎麼不給三哥屋裏收幾房妾？哦我忘了，三哥跟三嫂當初還因爲這事吵過嘴呢。”
那時的兩人鬧得可兇，整個侯府都知道。
三夫人臉上有些掛不住：“他若是想納妾，我會攔着他不成？只要他點頭同意了，納十個八個我都不說話。”
沈稚微微一笑：“好，既然如此，那我回頭便跟侯爺說說，勸勸三哥多納幾房妾。畢竟侯府想要人丁興旺，也不能只靠着我們四房。”
三夫人一滯，顯然沒料到沈稚會這麼說。
她也是女人，當然不希望跟別的女人分享自己的丈夫。
她不過是看熱鬧不嫌事大，但若真輪到自己頭上了，那又是另一副態度了。
沈稚可沒等着她再說什麼，擡腳徑直走了。
二夫人也跟着她一道走。
待走的遠了，二夫人才道：“你的身子還沒好利索呢，這麼大冷天的出來一遭讓冷風一吹，回去不會又嚴重吧？”
“沒事的，我的身子也沒那麼弱。”沈稚笑了笑說，“回去多喝兩碗薑湯便好了。”
“這母親也是，明知你病着，爲着兩個通房，還特意叫你過來一趟。”二夫人無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