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前在心裏想過,娶了沈稚回來,他會給她所有的尊重。

    可她若是個遇到事情只知道哭哭啼啼,不思法子的人,他也不會對她投入太多的感情。

    但當他知道這麼多年都還在查她當年母親出事的真相時,才知道她並不似自己所瞭解的那樣。

    她雖柔弱,卻有自己的主見,也是個有頭腦的人。

    否則也不可能在嫁進來那些日子,便將永寧居上下收拾的一心向她。

    沈稚自然不知道他曾想過這麼多,可是縱觀過往。

    不論是她與江羨剛被賜婚時,還是後來成親,江羨始終沒有給過她難堪,反而還在努力維護着她的面子。

    光是這一點,就是多少男人都比不上的。

    更何況在她跟婆婆有矛盾時,江羨也是站在她這邊的,這就足夠讓沈稚死心塌地了。

    “那你可別忘了下個月去程國公府的事。”沈稚有意挪愉他,“禮我都備好了。”

    但他也不惱,仍是笑着:“是,你叫我怎麼辦,我就怎麼辦。”

    沈稚就又瞪他。

    可這眼神裏卻又帶了抹撒嬌的意味,看的江羨忍不住笑出了聲。

    兩人的笑聲傳到外面,守在廊下的小清跟冬青也跟着笑了起來。

    “侯爺跟夫人的感情是越來越好了。”小清笑眯眯地道。

    “是啊。”冬青也道,“只等着將來夫人身子調理好了,多給侯爺添幾個孩子呢。”

    要知道當初老夫人將她們幾個送來,就是想讓她們替侯府開枝散葉的。

    小清聽了這話就撅了噘嘴:“夫人身子本就不好,如今懷着這個,就受了不少罪,要想讓她再生幾個,只怕是難了。”

    冬青只是笑笑,並未說話。

    兩人在屋外候着,只偶爾進去添點茶。

    到了傍晚時候,沈稚與江羨一道去了老夫人那裏。

    去時二夫人也在,幾人笑着打過招呼,又跟老夫人行過禮,然後坐下來。

    “怎麼不見三嫂?”沈稚輕聲朝二夫人問道。

    “說是病了。”二夫人輕聲道。

    “病了?”沈稚有些驚訝,“什麼病?”

    二夫人笑了笑,壓低了嗓音道:“心病。”

    沈稚就更驚訝了。

    三夫人能有什麼心病?

    瞧着那邊老夫人跟江羨說着話,二夫人便輕聲對沈稚道:“她在外做生意開鋪子的事,你可知道?”

    沈稚點點頭,她倒是聽江瑤說過。

    “聽說是虧了。”二夫人道,“爲着這事,三弟與她又吵了幾句嘴。”

    開一間鋪子要用的銀子可不少,能虧到江紹都跟她吵架的地步,看來是虧的很多了。

    江紹的俸祿本就不多,雖每月有公中的銀子,每年也有家中庶務的一些分紅,可也經不住三夫人這麼造的啊。

    也難怪兩人會吵起來了。

    “方纔娘還同我說呢,等着父親孝期一過,便給三弟納兩房妾得了。”二夫人笑着道,“免得三弟妹無所事事。”

    這話是開玩笑的還是當真的,沈稚就不得而知了。

    不過瞧這樣子,三夫人是又要鬱悶一段日子了。

    沈稚抿着脣笑。

    晚飯時就他們幾人喫的也算是熱鬧,江羨看着從前深居淺出的二夫人如今同沈稚相處的這麼好,還有說有笑的,也欣慰了不少。

    用完了晚膳,幾人又去院子裏走走消消食。

    不過考慮到沈稚沈稚不便,所以也沒拉着她走多久,天色漸晚後,兩人便回永寧居去了。

    又是好一番洗漱沐浴,兩人才躺上牀。

    許是瞧着江羨心情不錯,沈稚也還不困,便拉着他說一會兒話。

    提到三夫人的事,她也當個笑話似的說了。

    江羨也只是笑笑:“他們樂的折騰,便由着他們折騰去好了。”

    “你倒是站着說話不腰疼。”沈稚就笑他,“聽二嫂的語氣,這次三嫂虧得銀子可不少呢。”

    “便是再虧,也不過是幾千兩罷了。”江羨語氣很大。

    不過仔細想想,侯府家大業大,幾千兩銀子也是隨隨便便就能拿的出來的,在他看來的確是不多。

    可對三夫人來說,那卻是要了命的。

    “三哥管着府裏那麼多的庶務,三嫂手裏怎麼還會缺銀子呢?”沈稚有些好奇。

    “他管的大多都是公中的,到他手裏多少銀子都得入公中的賬。”江羨耐心的同她解釋,“三哥是個性子忠直的,不是他的,他一分都不會要。”

    沈稚聽着,道了一聲難怪。

    先前三夫人管着府裏中饋,暗中揩了那麼多油水,江紹知道以後,氣成那樣,也是情理之中的。

    像江紹這樣的,沈稚倒是能理解他。

    身爲庶子,從小到大隻怕府中僕役都對他是另一種眼色。

    他又向來自尊心重,不想被人看輕。

    哪知他努力做這一切時,他的妻子卻是暗中給他使絆子。

    “柏哥兒一日一日的大了,只怕再過幾年就要單獨立院出去求學了,到時要花的銀子更多呢。”沈稚說道。

    她倒是能理解三夫人的急切,可有些事急是急不來的。

    “柏哥兒是長孫,日後他要立院還是要求學,我自然會幫襯。”他說完,看了看沈稚。

    像是在擔心她會反對一樣。

    沈稚便笑:“柏哥兒這孩子我喜歡,不用你說我都會幫他。”

    江羨這才稍稍放下了心來,然後輕輕摸着沈稚的肚子,說道:“放心,將來咱們的孩子,我也必不會叫他受委屈。”

    他自己受過的那些苦,自然不會叫自己的孩子再喫一遍。

    沈稚只是笑着,說道:“你小時候是什麼樣?我從來沒聽人說起過,以前倒是聽母親提過兩句,但她說的都不多。”

    她此時倒是有些後悔了,從前只想着身子不好,哪裏也不樂意去,更不樂意聽外面的事。

    若是原來就知道了江羨,或許還能更瞭解他一些。

    後來聽說過江羨的事,也就是他這位兩榜進士捨棄清流名聲,毅然決然入了詔獄。

    這件事當初在京城鬧得如此大,連沈稚都知道了。

    “真的想聽?”江羨笑着問。

    沈稚點點頭。

    江羨便想了想,然後不緊不慢的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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