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如今年紀小,倒還乖巧可愛。”沈稚笑道,“等着再大一些,只怕是我也頭疼。”

    “那也總比我家那皮猴子強。”提起自家的孩子,餘大奶奶便是頭疼,“也不知性子隨了誰,不服管,他父親跟祖母都寵着他,寵得他是有些無法無邊了。”

    瞧餘大奶奶這面相,倒不像是個會寵孩子的。

    沈稚笑道:“男孩子不都這樣,等棣哥兒長大,也好不到哪裏去的。”

    兩人一邊說一邊往外走。

    這餘家的花園其實跟侯府的也差不多,只是種的花不同而已。

    花園裏有個小亭子,餘大奶奶叫了丫鬟端了茶跟點心來。

    “你婆婆這麼對你,你不生氣?”餘大奶奶端着茶盅,輕聲問道。

    生氣?

    沈稚想了想,她好像沒什麼可氣的。

    在她看來,老夫人有這舉動,實屬正常。

    見沈稚沉默着沒說話,餘大奶奶又笑道:“你這張臉生的美,她是怕你搶了她帶來的那丫頭的風頭吧。”

    可沈稚是已經成了親的人,擔心這一點是大可不必。

    “她們如何想,我也不在乎。”沈稚說的雲淡風輕。

    她也不在意老夫人如何對她。

    反正老夫人是什麼樣的人,沈稚再清楚不過了。

    “你倒是想得開。”餘大奶奶笑她,“文君說起你時,只說你性子弱,總擔心你在侯府受欺負。”

    “二嫂待我是不錯。”沈稚輕輕笑道。

    “她也是個苦命人。”餘大奶奶輕嘆口氣,“若是江家二郎不出事,她如今何愁不是人人羨慕的對象呢。”

    這件事,沈稚每每想起來,都覺得很唏噓。

    人這一輩子就是這麼奇怪,誰也不知下一刻會發生什麼。

    或許連二夫人自己,當初都沒想到自己會是這樣的結局吧。

    沈稚端起桌上的茶盅,輕抿了一口茶水。

    餘大奶奶叫來自己貼身的丫鬟,叫她悄悄去花廳那邊看看情況。

    “荀家的公子我倒是見過一次。”餘大奶奶說道,“爲人傲氣的很。不過他出生在這樣的大家族裏,有點傲氣也是正常的。”

    “那依姐姐來看,這樁婚事能不能成?”沈稚笑着問。

    “這我可說不準。”餘大奶奶笑道,“那位蕭姑娘倒是有幾分姿色的。但是你也知道,荀家那樣的家世,想找什麼姿色的兒媳沒有啊,不過就是看荀公子的意思了。”

    跟大多數家族一樣,長輩們並不會做那強人所難的事。

    俗話說兒孫自有兒孫福,畢竟是要過一輩子的人,當然都會遵循兒孫自己的想法。

    若是荀瑋瞧不上碧玉,荀家自然也不會強迫他娶。

    畢竟想要嫁進荀家的姑娘,多的是。

    “若荀家公子真如姐姐所說的那般傲氣,只怕是這麼親事反而不好成了。”沈稚如此道。

    餘大奶奶聞言看她,道:“看來這位蕭姑娘是很想嫁進荀家了。”

    她倒是聰明的出奇。

    沈稚什麼都沒說,她卻能從沈稚的隻言片語中猜測出來。

    “難怪方纔我瞧着那位蕭姑娘那麼緊張呢。”餘大奶奶勾了勾脣。

    “她的事輪不到我管,我也管不了那麼多。”沈稚笑道。

    “那你就別擔心那麼多了。”餘大奶奶輕笑,“來,喝茶。”

    或許是常聽二夫人提起沈稚,所以餘大奶奶對沈稚也有一股莫名的好感。

    再加上沈稚出身高貴,從前又與太子定過親。

    尋常人聽到這些,只怕是會覺得此人難以相處。

    但是今日一見,才發覺沈稚平易近人,沒有一點架子。

    兩人坐在院子裏聊了許久,待到丫鬟回來稟花廳那邊的事。

    “荀公子來了以後,一直坐着喝茶,也沒說話,大爺倒是差人去請了荀公子到前院。”

    餘大奶奶一聽,便皺了眉:“這個人,難道不知今日是爲何事嗎,怎麼還將人叫走了?”

    “那花廳裏都是女眷,荀公子一個外男,只怕也坐的難受呢。”丫鬟笑道。

    “然後呢?”餘大奶奶又問,“那蕭姑娘瞧着如何?”

    “倒是看不出什麼異樣。”丫鬟想了想,然後道,“不過,似乎荀公子對這件事並不上心。他進了花廳後,就只是與長輩們問了個好,連話也沒跟蕭姑娘說呢。”

    聽到這裏,沈稚與餘大奶奶對視一眼。

    餘大奶奶擺擺手,叫丫鬟先退下了。

    “怎麼瞧着這荀公子今日來,不是自願的?”餘大奶奶納悶道。

    沈稚心中對這門親事,已是有了幾分把握。

    看來碧玉是要失望而歸了。

    “荀家這門親不成,總有別的。”沈稚笑道,“偌大個京城,還怕尋不到一門合適的親事嘛。”

    餘大奶奶喝着茶道:“你這麼想,別人不一定是這麼想的啊。”

    那碧玉顯然是想嫁進荀家的,否則今日也不會這麼緊張了。

    真正不在意的,當是像江瑤那樣的。

    餘大奶奶也曾見過江瑤,那時是餘老太太在替江瑤說親事。

    連她都看的出來,江瑤不想嫁,是被逼着過來的。

    兩人又說了一會兒話,餘老太太派人來請她們入席用膳了。

    沈稚同餘大奶奶一道過去。

    除了碧玉外,其餘人的臉上都瞧不出什麼異樣來,還是該說說,該笑笑。

    碧玉則是有些強顏歡笑了。

    老夫人身邊坐了位眼生的夫人,瞧着不過三十歲上下年紀,穿着一身玫瑰紫淨面妝花褙子,發戴赤金累絲垂紅寶石的步搖,肌膚賽雪吹彈可破,細膩面孔瞧不出一絲皺紋,笑的溫和。

    沈稚猜測,這便是荀夫人了。

    果然,荀夫人下一刻便開口,笑眯眯道:“這位便是姐姐的兒媳了吧。”她這話是對老夫人說的,“生的可真是標誌動人,多少年沒見過這樣好的容貌了。”

    老夫人笑着道:“你過獎了。”她又對沈稚說,“稚兒,過來給荀夫人請安。”

    沈稚便溫順的走過去,曲膝行了個萬福禮:“給夫人請安。”

    “快起來快起來。”荀夫人笑盈盈地起身過來,親自扶了沈稚起身,而後溫和的眼神的在她臉上打量着,將自己腕上的赤金掐絲手鐲褪下來,順勢戴到沈稚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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