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嫂怎麼了？”沈稚詫異地問。
“我提出要分家以後，她便說了，她會搬出去，住到二哥替她購置的莊子上去。”江羨輕嘆了口氣，說道，“我勸了她兩日，勸不動。”
二夫人的脾氣比誰都犟，連江羨都勸不動，沈稚也未必。
回了永寧居，原本留守在這裏的冬青早就帶着人候在院子裏了。
一瞧見沈稚回來，冬青激動的眼含熱淚，急忙上前請禮：“夫人終於回來了！”
其餘丫鬟婆子們也都滿臉激動，看的出來，沈稚不在的這段日子裏，她們的心裏也是七上八下的。
這院子總歸是需要個主子的，雖說沈稚不在，她們也閒了下來，可這種清閒卻讓她們心中始終沒底。
若沒個主子可以服侍，那要她們有何用呢？
好在如今沈稚回來了。
“快起來。”沈稚笑着對冬青道，“我不在的日子，咱們永寧居沒出什麼事吧？”
“沒有。”冬青搖搖頭，用手抹了把眼角的淚後，才笑道，“您不在的時候，底下丫鬟們都按照您從前的吩咐，該做什麼做什麼。”
永寧居里的一草一木幾乎都沒有什麼變化。
畢竟沈稚也沒離開多久。
“先進屋吧。”江羨道。
沈稚這才往屋裏去。
屋裏一切都還保持着她臨走時的陳設，最多是榻上換了軟墊與迎枕，但瞧着還是熟悉的樣子。
冬青打了水來伺候着沈稚淨臉擦手。
樊於氏則是抱着棣哥兒先往暖閣去了。
“你先歇着吧。”江羨還有事要辦，也不能一直陪着沈稚。
“你去忙你的吧。”沈稚微微笑着點頭。
她知道，這些日子江羨爲了這些事，只怕是忙得焦頭爛額。
他向來是個報喜不報憂的性子。
待到江羨走後，冬青才走上前來，嘰嘰喳喳說起近日裏府中發生的事。
“聽說三爺這次是鐵了心的要休妻呢。”冬青說道，“老夫人跟二夫人都去勸了兩次，愣是沒勸動。”
這倒是在沈稚的意料之中。
是人都有底線，有脾氣。
三夫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戰江紹的底線，如今是自食惡果。
冬青又說起柏哥兒，說是柏哥兒這次對於父母的事情沒有說一句話，不論江紹是否要休妻，還是三夫人死活鬧着不同意，他都沒有站出來勸。
想到柏哥兒，沈稚又輕輕嘆了一口氣：“他是個好孩子，有些可惜了。”
“五姑娘倒是常去看他。”冬青又道，“不過似乎不起什麼作用。”
這種事外人是幫不了的。
更何況是柏哥兒那麼小的孩子，正處於將懂未懂的時候，他又是個性子敏感的，只怕是更難受。
“他不是愛喫我這裏的點心嗎？”沈稚便道，“叫小廚房送些過去。”
“是。”冬青笑着應了。
小清跟杜媽媽把從將軍府帶回來的東西都收拾妥當，分箱入了庫，也是這時，二夫人過來了。
方纔在老夫人那裏，沈稚與她沒說幾句話，也沒機會說。
沈稚讓人將她請了進來。
二夫人面上倒是看不出什麼變化，嘴角噙着抹淡笑，只是眼中那抹憔悴卻是怎麼也掩飾不住的。
“二嫂。”沈稚起身去迎。
二夫人握住她的手，脣角笑容加深了些，語氣有些欣慰：“回來就好，我還真怕你一氣之下不回來了呢。”
沈稚面上露出一抹歉意：“讓你跟着擔憂了。”
“不怪你。”二夫人柔聲道，“這次本就是你受了委屈。”
沈稚跟她們不同，她受了委屈，還有地方可以去。
她卻不一樣……
她的眸中劃過一抹低落。
沈稚沒錯過她的情緒變化，她拉着二夫人坐下，等到丫鬟奉了茶退下後，她才道：“這些日子你在侯府可還好？”
“我有什麼不好的。”二夫人就笑起來。
她不說，沈稚其實也能猜到。
之前她離開侯府的時候，二夫人沒有攔她，只怕就被老夫人責罵了一通。
後來再去將軍府，二夫人顯然是想說和的，本來沒有老夫人跳出來說那些話，當時便也將沈老夫人跟沈稚哄好了。
沒想到老夫人是個沒腦子的，非要將事情鬧到如今的地步。
“侯爺跟我說，分家之後，你想搬去莊子上住？”沈稚輕聲問。
二夫人點點頭：“當初我便有這個想法的，只是那時父親尚還在，也不許我去。如今……”說到這裏，她嘴角露出一抹苦澀的笑，“既然要分家了，大家都要分出去過，我也不例外。”
“但你知道的，我跟侯爺都不希望你搬出去。”沈稚直言道，“且不說你是孤身一人，搬出去單過，我們不放心。難道你捨得棣哥兒嗎？”
孩子永遠是大人的軟肋。
即便棣哥兒不是二夫人親生的。
可她也是真心疼愛跟喜歡棣哥兒的。
“我自然是捨不得棣哥兒。”二夫人眼眶微微紅了紅，“可既然要分家，獨獨將三房分了出去，三弟妹那脾氣，你以爲她不會鬧？”
“她如今自顧不暇了。”沈稚道，“我聽說這次三哥要休妻，誰都攔不住的。”
“可她畢竟是生了柏哥兒，犯得過錯也不至於要鬧到休妻的份上。”二夫人道，“況且，三弟是個心軟的，只需再拖上些時日，他便會改變主意。”
“退一萬步說，即便最後不休妻了，那單獨將他們分出去又如何？”沈稚眉間劃過一絲冷意，“這侯府，如今還輪不到他們做主。”
如今她只怪自己當初的一時心軟放過了三夫人，如若不然，也沒有如今的局面了。
“四弟妹，說到底，大家都是一家人。”二夫人輕聲道，“再說了，其實分出去也好，遠離這些是是非非。”
她是真的厭倦了大家族裏不休止的爭鬥。
或許分家以後會好些，可二夫人如今卻只想安安靜靜的度過自己剩下這幾十年的日子。
“二嫂……”沈稚還要再勸，可話沒說完，就被二夫人打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