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快步準備回屋去時,卻見魏榮忽然打簾從屋內走了出來。

    瞧見沈稚,魏榮趕忙低頭行禮:“夫人!”

    “這麼晚了,你怎麼在這兒?”沈稚有些詫異道,“出什麼事了嗎?”

    若非是要緊事,魏榮不會來後院的。

    “是侯爺吩咐屬下辦的事有了眉目,特來向侯爺稟報的。”魏榮老實答道。

    沈稚以爲是朝堂的事,便沒多問,擡擡手讓他走了,自己這才進屋。

    江羨已經沐浴過了,一頭烏黑長髮散落下來,還有些溼潤,發尖都在滴水。

    他只穿着中衣,神色卻冷凝。

    “出什麼事了?”沈稚走過去,輕聲問道。

    江羨鬆開緊皺的眉頭,朝她搖搖頭:“沒什麼,朝中的事。”

    他又問起棣哥兒:“給他洗完澡了?”

    “洗完了。”沈稚笑道,“這孩子,給他洗一次澡比我自己洗澡還累。”

    “下次有空了,我給他洗。”江羨笑了笑說。

    沈稚笑着點了頭,然後叫小清去拿了條幹帕子來,給江羨擦頭髮。

    “你熱天擦不擦頭髮我不管你,但這大冷天的可不行。”她一面擦一面道,“讓那寒風一吹,將來上了年紀容易落下頭疼的病根。”

    這些話都是從前沈老夫人教訓沈稚的。

    如今倒被她拿來哄江羨了。

    “我的身子沒你想的那麼弱。”他笑道。

    話雖是如此說,可他卻很享受沈稚給他擦頭髮時的感覺。

    她動作溫柔,指尖卻有力,擦頭髮時還能順便給他按摩一下腦袋,十分愜意。

    一夜無話。

    沈稚次日一早便醒了,去給老夫人請了安後纔回來用早膳。

    才喫到一半,就收到了東宮來的帖子。

    是徐若虞邀她進宮去坐坐。

    沈稚當即回了貼。

    她還讓冬青去將棣哥兒的新衣裳找出來,等着明日進宮時穿。

    “您要帶着小世子一道進宮嗎?”冬青問道。

    “棣哥兒這孩子也就是在家裏時調皮些,進了宮後就跟個鵪鶉一樣,我倒也不擔心。”沈稚笑道,“再說了,太子妃心心念念着想見棣哥兒呢,總得讓她得償所願纔是。”

    徐若虞嫁給太子已經一個月了,如今才邀她進宮,是已經適應下來了。

    冬青沒再說話,轉身下去安排了。

    得知沈稚要進宮,杜媽媽跟小清也去喜滋滋地給她準備新衣裳。

    也不知徐若虞這次是隻請了她,還是也請了其他人,所以沈稚猶豫了一下,準備給她送個自己親手縫製的早生貴子圖樣的荷包。

    等到次日進宮時,沈稚起的比平時還要早,她還是先去給老夫人請了安。

    彼時棣哥兒還沒醒呢。

    得知沈稚要進宮,還要帶着棣哥兒,老夫人就皺眉不悅道:“大冷的天,你要進宮,何必帶着棣哥兒一道?讓他去受這罪。”

    “我倒是也心疼孩子,可太子妃同我念叨了幾次想見見棣哥兒,我也不好再回絕她。”沈稚道。

    “罷了罷了。”老夫人擺擺手,“你既然都已經決定了,我說什麼也沒用。只是我警告你,可不準讓我寶貝孫兒受了涼,回來若是有半點不適,我要拿你是問的。”

    她這語氣,儼然沈稚是個後孃,會苛待棣哥兒一樣。

    沈稚抿了抿脣,深吸了一口氣,而後緩緩吐出來,嘴角才浮起一抹笑:“那我走了,免得讓太子妃久等。”

    “去吧。”老夫人一副大發慈悲般的語氣。

    從她院裏出來,小清也氣得不行:“夫人才是世子的親孃,難道還會有人比您更疼世子不成,老夫人還說這種話來膈應您。”

    “不過是幾句口舌之快,她愛說便讓她說去,我懶得與她計較。”沈稚挑眉道。

    江羨爲了她已做了許多,她也不能太恃寵而驕,遇到些事就與老夫人吵得不可開交。

    回到永寧居,樊於氏已經將棣哥兒抱在懷中出了暖閣,棣哥兒穿戴整齊,只是還困得緊,被樊於氏抱着還在呼呼大睡。

    沈稚道了一聲走吧,小清跟樊於氏這纔跟着她朝外走。

    去東宮見徐若虞,應當也避免不了要去皇后娘娘那裏坐坐。

    所以沈稚不敢出門太晚。

    馬車一路搖搖晃晃往皇宮方向去,到宮門前停下。

    剩下的路都要走着進去。

    樊於氏小心翼翼地將棣哥兒抱在懷中,不敢讓他受風。

    今日這寒風呼嘯,彷彿裹挾着利刃一般,刮在臉上格外的生疼。

    沈稚裹緊了披風,下了馬車,就見一個一個宮女一個嬤嬤正在宮門口候着。

    瞧見沈稚下馬車,才連忙迎上來。

    “奴婢給侯夫人請安。”兩人齊齊行了個福禮。

    “快快請起,這麼冷的天,還勞煩二位在此候我。”沈稚輕笑着道。

    小清走上前去,一人手裏塞了個荷包,笑盈盈道:“天兒冷,這是給二位去喫些酒暖暖身子的。”

    打頭的嬤嬤捏了一下荷包,暗暗心驚這鎮北侯夫人出手真是闊綽。

    當即對待沈稚的態度又熱情了幾分,笑道:“這是應該的,太子妃吩咐下來的事,我們也不敢出任何差錯,夫人裏面請。”

    她一面領着沈稚往裏走,一面說道:“方纔陸家的太太也進了宮,太子妃給她也遞了請帖的。”

    陸家的太太……沈稚眼眸微微發亮,有些驚喜地問:“嬤嬤說的可是孃家是忠義侯府的那位太太?”

    “正是!”嬤嬤笑道,“聽說,夫人與那位陸太太是表姐妹的關係?”

    “陸家太太的確是我外祖家的表姐。”沈稚笑道。

    她只是沒想到徐若虞居然也請了秦茵。

    不過仔細想想也是,秦茵出嫁時徐若虞便沒去成。

    後來徐若虞出嫁,秦茵也沒在場。

    “那可真是巧了。”嬤嬤笑道,“太子妃整日都念叨着您呢。”

    這種話是不是恭維沈稚自然聽得出來,她只是笑着。

    這畢竟是東宮的嬤嬤,只不過瞧着眼生,應當不是徐若虞從徐家帶進去的。

    所以沈稚對她還算客氣,但也沒過多打聽後宮的事。

    能在宮中升到嬤嬤的,個個都是人精,不是什麼簡單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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