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她?

    沈稚眉尾微挑,脣角勾出一抹極淡的弧度:“柏家主這話,我怎麼有些聽不懂。”

    “侯夫人,我們柏家做的是小本買賣,即便是有什麼地方不知情得罪了您,可您也沒必要對我們趕盡殺絕啊。”柏治說這話時,顯然是壓着怒火的。

    他單手緊握成拳,額角青筋隱現,一雙吊梢眼裏藏着翻涌的怒意。

    她對柏家趕盡殺絕?

    這話又是從何說起?

    沈稚被柏治一番話說的一頭霧水。

    “冤有頭債有主,你們柏家又沒得罪過我,我爲何要對你們趕盡殺絕?”沈稚的表情頓時就冷下來。

    她做過的事,她自然會承認。

    可若是沒做過,別人髒水潑到她身上了,她也不會坐以待斃。

    柏治見她還沒明白過來,眉頭就皺起來,剛要說什麼事,柏大太太則是語氣溫和地笑着說道:“看來這件事侯夫人是還不知情。”

    沈稚神色更冷淡了:“你說的是何事?”

    “從年前開始,我們柏家的生意就被叫停了。”柏大太太道,“日日都有官府的人來,不是來查賬,就是來查貨,最後甚至以一個莫須有的罪名將我們柏家所有的貨都扣下了。侯夫人,我們柏家能在京城做這麼多年的生意,規矩自然是懂的,又怎會做那等自損前程的事呢?”

    沈稚這下是聽明白了。

    感情柏家的生意出了問題,被官府追查,他們卻以爲是沈稚動的手腳?

    她若真有這麼大的本事,還輪得到他們在自己跟前叫囂?

    沈稚就嗤笑了一聲,淡淡道:“我一介後宅婦人,哪來的能耐指揮得動官府的人?”

    “你是不能,但你身後的侯爺卻能!”柏治忽然開了口,眼神陰鷙道。

    沈老夫人陡然將手中茶盞往桌上一擱,發出重重聲響。

    衆人擡頭望去,就見她臉色冰冷,目光如炬:“這裏是將軍府,不是你們柏家!”

    上門即是客,儘管沈老夫人因爲柏靈君的緣故並不喜歡柏家。

    可她今日也算是禮貌相待了。

    可他們夫妻倆卻敢當着她的面欺負沈稚?

    這是當將軍府是擺設?

    “老夫人,您千萬別動怒,我家相公也是因爲最近家裏的事急的焦頭爛額,這才一時失了分寸,我代他向你們賠不是。”柏大太太滿臉堆笑,態度卑躬。

    沈老夫人就冷哼一聲:“什麼東西!”

    她聲音不大不小,卻正好能讓柏家夫妻倆聽見。

    這夫妻倆臉色頓時變得煞白。

    柏大太太倒是還好,柏治卻是氣得嘴脣都在顫抖,雙拳緊握,極力壓制着。

    他不剋制又能如何,這裏是將軍府,可不是他能吆五喝六的地方。

    柏大太太強忍着情緒,勉強笑着對沈稚道:“侯夫人,我們今日來,就是想請您高擡貴手,勸勸侯爺,讓他不要再針對我們了。若再這樣下去,我們柏家的鋪子遲早是要關完的。”

    “你這話說的我反而是聽不懂了。”沈稚抿了脣道,“既然是官府查你們的鋪子,那便是秉公行事,與我們侯爺有什麼關係?”

    柏治聽她話裏話外將江羨撇的乾乾淨淨的,頓時怒火中燒。

    可一旁還有個沈老夫人涼涼地看着他,他又只能強壓下怒火。

    “說來說去,侯爺不就是記恨着府上三夫人先前與我們合作做生意之事嘛。”柏治咬牙道,“那件事的確是我們做的不地道,侯爺想懲罰我們,我們也認了。只要侯爺肯收手,先前三夫人的銀子,我也能全數退回。”

    這可是讓柏治大出血了,可爲了保住自家生意,他也沒別的辦法了。

    原本以爲侯府一直沒動靜,他還暗自竊喜,擺了侯府一道。

    沒成想江羨在這裏等着他呢。

    官府查賬查貨的確是有這門規矩的,可哪家的規矩也不是三天兩頭的來查啊。

    最後還說他們柏家販賣違禁物,扣下了他們所有的貨。

    這可是天大的一頂鍋蓋下來啊!

    若不是實在沒轍了,他們也不會找上沈稚。

    “不過是幾千兩一直,我倒還不放在心上。”沈稚端了茶杯,道,“做生意嘛,有賺有賠,大家都清楚的。”

    柏大太太訕笑着:“侯夫人可千萬別這麼說,這件事是我們做的不對,今日我們連銀票都帶來了。”

    她說着,從袖中摸出五張銀票來,全是一千兩一張的。

    “先前府上三夫人前前後後一共投了三千兩銀子進來,再加上我們的誠意,這裏一共是五千兩,還請侯夫人替我們帶給三夫人。”

    沈老夫人對這件事倒是略有耳聞。

    不過這到底是侯府的家務事,她並未開口說什麼。

    沈稚也只是看了一眼,然後喝了口茶,道:“你們做生意之事,我是不知情的。你便是要還,也該直接還給三嫂。”

    見她不領情,柏大太太一時也沒了主意,看向柏治。

    柏治垂在膝上的雙手緊了又松,鬆了又緊,臉上神情陰晴不定。

    他沉默了片刻,才道:“如此說來,侯夫人是怎麼也不肯幫這個忙了?”

    沈稚瞥了他一眼,道:“你與其來求我,不如去求我三嫂。”

    解鈴還須繫鈴人,沈稚並未在這件事中喫什麼虧,她自然不會幫柏家這個忙。

    再說了,這是柏家。

    但凡換另一家,她說不準就幫了呢。

    柏治與柏大太太對視了一眼,兩人似乎也接受這個結果了。

    “我想去看看雲汐。”柏大太太突然開口道。

    沈老夫人斷然拒絕:“她傷未好,見不得外人。”

    “我是她的舅母!”柏大太太強調道。

    沈老夫人挑挑眉,淡淡看着她,並不說話。

    這時一直沉默着沒說話的沈雲瀚突然開了口:“三妹一直臥病在牀,連年夜飯都在房裏喫的,舅母還是等過些日子再來看她吧。”

    柏治就看了他一眼,眸色沉沉道:“雲瀚啊,你是個好孩子,也不枉你母親生養你一場。”

    沈雲瀚眉眼一點點冷了下來,垂眸沉默了。

    他的這變化被柏治看在眼裏,心頓時也涼了半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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