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清明時節,家家戶戶祭祖的日子。

    侯府上下也忙得團團轉,幸好沈稚對此早有經驗,也沒難倒她。

    她在安排祭祖事宜時,也沒忘了回將軍府去看望一下沈老夫人。

    據江羨說,沈明成或許今年能從北境回京,沈稚欣喜之餘,也在想着等沈明成回來,自己與他到底要如何相處。

    她雖心底裏已經原諒了沈明成。

    可要讓他們像尋常父女那般相處,她似乎也還是有些做不到。

    沈老夫人似乎看出她內心的糾結,便笑着說,讓她且放寬心,不必太過在意此事,只要順其自然就好。

    沈稚自己想了一下,也覺得沈老夫人此話說的沒錯。

    橫豎人還沒回來,她何必想那麼多呢。

    於是,沈稚便將所有精力都放到了棣哥兒抓周禮上。

    這期間,碧玉也來永寧居做過兩次客,詢問沈稚是否需要幫助。

    “碧玉姑娘在府上是客,怎好意思讓你忙活呢。”沈稚笑眯眯道,“只要到時碧玉姑娘來湊個熱鬧便是了。”

    碧玉聽出她的言外之意,便只微微笑笑:“好。”

    沈稚喝了口茶,擡眸望向碧玉。

    已是快要初夏,儘管這些日子總是陰雨綿綿的。

    碧玉穿了身湖色素面妝花褙子,碧綠色的綜裙,就連發間飾品都是天青色,瞧着素淨卻又不失淡雅。

    “碧玉姑娘在京這些日子,心情可好些了?”沈稚笑着問道。

    碧玉微微擡眸,望着沈稚,清麗的面容上就劃過一絲悵然:“倒是好多了,只是時常思念亡母。”

    “人死不能復生,你總要往前看的。”沈稚便道,“我記得你今年……是十七了吧?”

    這個年紀的姑娘,不是早已許配人了,便是已經嫁做人婦了。

    像碧玉這樣還待字閨中的,倒是少之又少。

    碧玉之間輕輕捏着手帕,面上卻不動聲色:“夫人好記性,年前我的確已過了十七的生辰。”

    沈稚便抿着脣輕笑:“那你的婚事可是要抓緊了。五妹妹比你還年幼些,再過幾月也要嫁人了。”

    “五姑娘自然是好福氣,能覓得佳婿。”碧玉溫柔地笑着。

    “你模樣生的俊俏,家世也不錯,要想嫁人,滿京城的青年才俊還不是任你挑選。”沈稚輕笑道,“我聽說母親也一直在爲你挑選夫婿呢,可有什麼好消息?”

    碧玉臉蛋便適時的微微紅了一下,也不知是被沈稚說中了心事,還是有些羞赧。

    “若是有好消息了,碧玉一定第一個同夫人說。”

    話說到這裏,沈稚便沒再繼續往下說了。

    正好小清進來送了兩碟子點心,碧玉喫過點心後,便向沈稚告辭回去了。

    沈稚目送着她離去,面上的笑容才緩緩消失。

    正巧這時冬青從外面走進來,輕聲稟道:“夫人,碧玉姑娘這些日子,還是一直在打聽前院的事。”

    自從江羨受傷,碧玉將手伸到前院去以後,沈稚便對她多了一層防備。

    她原以爲那日自己在前院對碧玉說了那樣的話後,她能收斂些。

    可沒想到,她非但不收斂,反而還越發的放肆起來了。

    她對江羨的行蹤似乎格外的留意。

    同爲女人,沈稚怎麼可能不知道她心裏的貓膩。

    她只是沒想到,以碧玉的心氣,竟然真的打了江羨的主意。

    想到這裏,沈稚眸中的情緒就變得冷凝。

    冬青一直在等她說話,遲遲不見動靜,才又問道:“夫人,咱們現在該怎麼做?”

    “看她想玩什麼花樣吧。”沈稚微微擰着眉,淡聲說道。

    江羨的警惕可比沈稚要高多了,若他是能輕易被一個女子算計的,那他當初也做不到詔獄指揮使的位置了。

    四月過後便是炎熱的五月了。

    沈稚又忙前忙後的安排端午晚宴。

    二夫人離得遠,沈稚原是想去接她回來一道過端午的,但被她拒絕了。

    說是天太熱,路上這麼奔波她受不住。

    沈稚索性便放棄了,只讓人送去了些東西。

    至於江紹一家子則是在端午的前一日便回來了。

    大家聚到老夫人那裏,沈稚知道消息的時候,纔剛安排完明日的事。

    來不及休息,只喝了兩口冰鎮過後的酸梅湯,她就過去了。

    大家聚在廳堂說話,這裏四面臨風,也算涼快。

    沈稚到時只瞧見老夫人在跟三夫人說話,柏哥兒規規矩矩的坐在一旁。

    瞧見沈稚進來時,柏哥兒的雙眸微微亮了一下,然後起身給沈稚行禮:“四嬸。”

    “柏哥兒也來了。”沈稚笑眯眯的說道,“這些日子不見,你倒是長高了些。”

    男孩子長起個兒來也是不經意的。

    柏哥兒眼神清亮,笑着道:“祖母方纔也這麼說。”

    “三嫂。”沈稚又笑着同三夫人打了招呼。

    三夫人則是站起身,輕笑着道:“四弟妹。”

    “都坐下說話吧。”老夫人似乎很高興,手中搖着扇子,朝他們擡擡手。

    姚媽媽指揮着丫鬟送來幾碗冰酥酪,老夫人卻指着三夫人道:“這個太涼,你可不能喫。”

    三夫人笑着應好。

    沈稚則是有些詫異:“三嫂病了?”

    三夫人的臉就紅了紅,擡手捂着自己的小腹,頗有些不好意思開口。

    沈稚一見她這動作,就想拍額。

    “她是又有了!”老夫人哈哈笑道,“我也是方纔才知道的。”

    沈稚又驚又喜:“幾個月了?”

    要知道三夫人嫁進侯府這麼多年,就只有柏哥兒一個孩子。

    都以爲她不會再有了呢。

    沒想到剛搬出去幾個月,竟然就揣一個回來了。

    “快三個月了。”三夫人紅着臉道,“先前沒說,只怕胎坐不穩。”

    免得說了到頭來又是一場空歡喜。

    “這可是件喜事啊!”沈稚笑着道,“瞧你氣色不錯,莫非是這一胎很安穩?”

    她懷棣哥兒的時候,前期倒是沒什麼,後來害喜吐得是死去活來。

    可三夫人此時反而瞧不出什麼。

    “跟當初懷柏哥兒時不同。”三夫人笑道,“這個孩子安分的很,半點沒給我罪受。”

    “這可是好事。”老夫人笑眯眯道,“不論將來是哥兒還是姐兒,都是個省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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