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難得回來，急着回去做什麼？”沈稚就道，“你看，棣哥兒這麼喜歡你，你捨得走嗎？”
許是爲了配合她說的話，棣哥兒就抱着二夫人的脖子，然後‘吧嗒’一聲親在她的下巴上。
這惹得大家鬨笑起來。
“鬼精靈。”老夫人指着棣哥兒笑罵道，“平日裏怎麼不見對我這麼殷勤？”
這話棣哥兒可就聽不懂了，他憨憨的朝老夫人咧開嘴傻笑着。
碧玉在一旁看着，抿了抿脣，壓下心頭的苦澀。
她跟在老夫人的身邊，平時老夫人見棣哥兒時，她也會跟着見。
有時還會抱上他片刻。
送給他的那些小玩意，也都是精心挑選的。
可他對碧玉的態度還是不冷不淡的。
她原是以爲棣哥兒與她不熟纔不喜歡她，可如今看到幾個月纔回一次侯府的二夫人棣哥兒也如此黏，她就知道，棣哥兒只是單純的不喜歡她。
“四弟不在家嗎？”二夫人逗了一會兒棣哥兒後，才問沈稚。
“在前院呢。”沈稚笑着說，“我已經派人去通知他了，等他忙完就會回來的。”
提起江羨，二夫人的臉上便劃過一絲愧疚：“先前四弟受傷那件事，我是後來才知道的。等我知道時，已經過去許久。”
她當時知道，想來探望時，才知道江羨已經大好了。
那時再來，好像又不太合適了。
她的心裏是有些愧疚的。
“那件事都過去了。”沈稚輕聲道，“當時事情發生的時候，侯爺也說了不準通知任何人，這纔沒告訴你的。”
“是啊，他們連我都瞞着。”老夫人冷哼了一聲。
事到如今她想起來，都還覺得生氣。
發生了那麼大的事，居然還想着瞞她。
“幸好，一切都過去了。”二夫人笑說，“也幸虧四弟沒事。”
“他何止沒事。”沈稚笑道，“他如今整日在家裏養着，身子倒是越養越好了。”
她們說她們的話，碧玉是一句也插不進去，只能默默聽着。
不過沒一會兒，江瑤就來了。
她先是笑着給老夫人和二夫人行了禮。
然後就被二夫人打趣：“咱們小五下月也要嫁人了，這日子過的可真快啊。想想前些年，還口口聲聲說着不嫁人呢。”
“二嫂！”江瑤的臉一紅，粉嘟嘟的臉蛋襯着水汪汪的大眼睛。
“好了好了，快坐吧。”老夫人笑道，“等明日你三嫂他們回來，那咱們一家子，就又齊了。”
二夫人只是輕輕笑，沒有接這話，反而望向了碧玉，好奇地問道：“碧玉姑娘的婚事可定下了？”
碧玉被問的一滯，等反應過來後，才笑着回答道：“還未定呢。”
“還沒定呢？”二夫人佯裝有些驚訝，“今年一過，碧玉姑娘就十八了吧？”
碧玉手指輕輕握着手帕，面上仍舊噙着一抹笑：“是。”
“這女子年紀大了，要想再有好姻緣可不容易啊。”二夫人笑着說道。
“那碧玉姑娘考慮的如何了？”二夫人笑着問，“還是不能太挑了，否則挑來挑去，年紀就挑大了。”
這件事沈稚全程沒張口說過一句話，她只是笑着看碧玉的態度。
顯然，碧玉是有些抗拒的。
她不願意嫁，難道還想賴在侯府一輩子不成？
而就在二夫人說完這話後，碧玉緊緊咬了一下牙後，對老夫人道：“這段日子，承蒙老夫人擡愛，讓我留在侯府，可碧玉思來想去，我一個未嫁女，長留於侯府的確是不像話。所以，我想等五姑娘出閣宴後，就搬出去。”
這話倒是讓二夫人跟沈稚同時沉默了下來。
不論碧玉是真的想搬出去，還是假的。
她在此時說，顯然是別有用心的。
果然，在她說完以後，老夫人臉色就微微變了一下，道：“你留在侯府，不過是多個碗多雙筷子的事，能有什麼影響？我還不信這偌大個侯府養不起你了。再說了，你母親臨終前將你託付於我，你也不是平白無故住在侯府的。”
“話雖是如此說，可這樣到底不成規矩。”碧玉眼眶微微紅了一下，“老夫人對我的話，碧玉一輩子銘記在心。您放心，即便我搬出去了，往後每月都會回來看望您的。”
“你在京城又沒有旁的熟人，你一個小姑娘，搬出去單住萬一出了什麼事怎麼辦？”老夫人勸道，“況且，你外祖家也早就搬離京城了。”
碧玉如今在京城，可以說是舉目無親。
除了一個老夫人，她就沒有別的可以再依靠的人了。
碧玉眼中的淚落了下來，她暗自垂淚，沒有再說話。
江瑤在旁邊看見這一幕，都忍不住想要翻白眼。
說來說去，碧玉不就是想留在侯府嘛，還冠冕堂皇的說這些做什麼。
“你放心，除非是你將來有一日嫁出去，否則這侯府裏就沒人敢趕你走。”老夫人說這話的時候，還特意朝沈稚看了一眼。
沈稚也沒慣着，當即便道：“母親這話說的，沒有您的點頭，誰敢讓碧玉姑娘走呢。”
她語帶譏諷，眼角眉梢都是一抹輕嘲。
二夫人也有些無奈。
沒想到離開這麼久了，老夫人還是這麼容易受挑撥。
碧玉不過幾句話，她就立刻恨不得把整顆心都掏出來。
也不知碧玉有什麼好的。
“看來往後都不敢提什麼讓碧玉姑娘出嫁的事了。”二夫人笑眯眯道，“若是將人逼走了可就不好了。”
碧玉還沒說話呢，就見老夫人不悅的皺了眉，瞥了二夫人一眼。
“她喪母之痛還未過，即便是再等一年嫁人也無妨。”
這文君，怎麼如今說話跟沈稚一般了，話裏帶刺。
原本一場好好的談話，就這麼被破壞了。
大家也都沒什麼心情再接着往下說。
老夫人藉口累了，讓她們都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