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開口呢，就聽得徐若虞低聲道：“那幾個侍妾，後來招了，是程靜儀指使她們做的。”
也就是說，徐若虞小產，都是程靜儀一手造成的。
沈稚這下眉頭皺的更緊，低聲道：“她怎麼敢？”
“她還就是敢。”徐若虞淡淡笑了一下，道，“不過即便如此，她也沒得到自己想要的。”
三皇子一心想上位，可直到大皇子出事這麼久了，他也沒能得償所願。
“你還年輕，只要養好了身子，日後想要幾個孩子都行。”沈稚握着她的手，輕聲安慰道。
“我知道這個理。”徐若虞笑着道，“放心，我早就緩過來了。”
一開始失去孩子的時候，她的確消沉過一段日子。
可後來她想明白了，如今她與大皇子處境艱難，即便孩子平平安安生下來了，將來只怕也有不少磨難。
兩人正說着話呢，皇后娘娘來了。
她還跟過去一樣，笑容滿面，妝容精緻，穿着打扮華貴大氣。
衆人起身行禮，她笑着讓人起身。
程靜儀的座位跟徐若虞離着遠，許是故意而爲之。
沈稚與她捱得也不近，只是一擡眼就能看到。
看着程靜儀那張皮笑肉不笑的臉，沈稚只覺得晦氣，連面前精緻的小食都喫不下去。
這天兒冷，再加上又是除夕夜，所以皇后娘娘並沒有留她們太久。
只在宴席後便叫人散了。
她單獨留下了徐若虞跟沈稚，身邊的嬤嬤送上兩個紅漆描金雕牡丹花的匣子。
“這是送你們的。”皇后娘娘笑眯眯地說道，“你們的新年禮物。”
沈稚有些受寵若驚：“娘娘，這怎麼能行，您已經上次臣妾許多東西了。”
“你這孩子，怎麼還是跟我見外呢？”皇后娘娘就道，“你跟若虞一樣，都是我看着長大的孩子。”
徐若虞笑着大大方方接過了，謝恩以後，就對沈稚笑道：“這是母后心疼孩子呢，你就收着吧。”
她們都這麼說了，沈稚若再拒絕，便是不識好歹了。
她只能收下那個錦盒，再次謝過皇后娘娘。
“下次進宮時，等天氣暖和點，帶着棣哥兒一道來吧。”皇后娘娘溫聲道，“也好久沒見那孩子了。”
“是。”沈稚柔聲應道，“只是他近來調皮的很，怕惹得您煩。”
“他是個哥兒，自然是調皮些好。”皇后娘娘笑道，“倒是隨了他父親。”
江羨幼時，也是出了名的混世魔王。
沈稚抿着脣笑。
後來出皇宮時，便開始下雪了。
鵝毛飄雪中，朱牆黃瓦顯得格外像幅畫。
沈稚與徐若虞頂着風雪一路出了皇宮，在宮門口分開。
小清拿手帕替沈稚擦着發上的雪珠，說道：“夫人，咱們先回去吧，侯爺還不知何時能出來呢。”
沈稚點點頭，雙手握在一起，手指被凍得發紅。
“今年可真冷啊。”小清還在繼續說，“要過年了都還要下這麼一場雪。”
她說話時，撩開簾子朝外看了一眼，只見風雪又厲了些。
“你兄長押鏢回來了嗎？”沈稚問道。
“回來了。”小清點點頭，“幸好回來的及時，否則就要被困在北邊了。”
“等晚上年夜飯時，你也回去跟他們團圓吧。”沈稚輕聲道，“你們兄妹幾人，也多少年沒在一起過了。”
小清聞言便撓了撓腦袋，憨憨地笑道：“其實對我來說，跟不跟大哥他們喫年夜飯都一樣的。”
她從記事開始就被忠義侯府買回去了，多年的訓練也只是爲了讓她來到沈稚身邊保護她而已。
年夜飯這種東西，對她來說是可有可無的。
“傻丫頭。”沈稚笑着摸摸她的腦袋，“等以後嫁人了，這樣的機會可就少了，還不趁着如今沒出嫁，多跟兄長們走動。”
小清臉就紅了一圈。
說起成親。
先前沈稚還一直想撮合她跟魏榮，她拒絕了幾次，沈稚反而就不提了。
到如今，她跟魏榮之間，好像又恢復到了從前的關係，兩人之間沒有一點私情。
可又不知爲何，小清的心裏卻好像突然裝下了他。
但她不好意思說，怕被笑話。
回到侯府，沈稚第一時間便回到了永寧居。
杜媽媽見下了這麼大雪，便知道她回來路上受凍了。
趕忙叫小廚房熬完薑湯來，又立刻叫冬青去端來熱水，給沈稚擦手燙腳，這麼好一通忙活後，沈稚周身才暖和起來。
她手捧着薑湯，問杜媽媽：“棣哥兒呢？”
“柏大爺先前來了，接了小世子去玩，這會兒還沒回來呢。”杜媽媽答道。
既是柏哥兒接走了，那沈稚便也不擔心什麼。
柏哥兒雖說年紀有些小，但做事卻已日漸沉穩。
“去打聽一下他們兄弟倆到哪兒去玩了。”沈稚道，“外面冷，別叫他們凍感冒了。”
“是。”杜媽媽笑着應聲，然後轉身出去。
沈稚將剩下辦完薑湯喝完，江瑤就過來了。
因着要過年，她也打扮的讓人眼前一亮。
桃紅色月季花妝花褙子，丁香色杭綢綜裙，披了件銀白底撒花披肩。髮髻仍是作婦人打扮，但她那一張小臉，分明還像是未曾嫁過人的。
“你怎麼過來了？”沈稚笑着問，“我還以爲你去幫二嫂她們了。”
“原是要去幫忙的。”江瑤無奈道，“但二嫂跟三嫂都說用不着我。”
她們倆都是管過家的，如今一起操持着家裏的事務，倒也的確不需要誰去幫忙。
沈稚笑着叫江瑤坐下。
小清去給她奉了盞薑茶。
“喝點薑茶暖暖身子。”沈稚笑道，“這些天兒也怪冷的。”
江瑤抿了一口，隨後便將杯子放下，道：“四嫂，我想等年後，去一趟林家。”
沈稚倒是沒問她去做什麼，而是道：“人手夠嗎？不夠的話，從我院裏給你撥兩個去。”
既然要和離，自然是要先將她在林家的東西都搬回來。
沈稚倒是不擔心林家人耍潑皮，畢竟江瑤成親才幾個月，她的那些嫁妝若是要不回來，林家只等着被戳脊梁骨。